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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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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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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父亲节致父亲的一封信

亲爱的老爹:

  您好!

那天下午您给我来电话说,假如使我们为难的话,您就回肃北来。您低沉无力的声音背后透着某种辛酸和无奈,我虽在劝慰您,但我心里不是滋味。因为在我印象中您一直以来遇事说话口气都很刚强,从不低头示弱,甚至个别时候有点“咆哮”范,而那天我从您声音中听出了您的苍老无力,我不由得悲中从来。

2020年您整整72周岁了,老人家常说虚龄您也就73岁了,俗话讲,73或84,阎王不叫自已去。好像是对73岁和84岁这个年龄的老年人一个生死坎的预示,如果迷信一点说您今年可能不平坦。记得新年伊始,您就患上重感冒,拍X光片检查出您的肺部有斑点,咳嗽发烧不止,医治一周多才慢慢见好。您自那次感冒之后也早起走步了。一个周末我到敦煌,母亲如常坚持广场舞锻炼,您干瘦的面容充满憔悴,大高个头佝偻着身子,弯腰驼背就是您最贴切的形容词,双手颤抖的愈发严重,颤抖的手连端杯喝水都一摇三晃,总是晃出不算优美的水花分解成了生活的慢境头。有人说,老年人五谷拔精神哩。可是您的饭量较前两年明显减少,但是您对母亲的茶饭手艺总是颇有微词。

那天清晨,母亲照例早起锻炼,您神色疲倦地坐在沙发空腹吸烟,我知道您又没睡好,我本想劝您不要空腹吸烟了,但是看着您满面的褶皱,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深陷眼眶,我不忍“吐槽”,只是催您快去洗漱。而后我和您一起喝牛奶吃馍馍,您慢吞吞地对我说,三儿,我最近老是做不好的睡梦,梦见的都是死去的人,唉——我说,就是您身体虚了才梦多,不要多想了,把那条银链子戴在身上辟个邪吧。您听话地从床头柜里取出戴上了。那是我听说配戴银饰能辟邪,便迷信地送您一条银链,您年轻时虽做过淘金客,但从没配戴过金银饰品,但您信我便迷信地接受了。

春节逢上新冠疫情爆发,您和母亲过了最清冷的一个春节,您们的二人世界并不太平。母亲腰部岔气了,疼痛难忍,疫情期间又不能去医院,只能选择私人诊所医治,小区里每户只限一人出门。母亲独自去诊治,您是外面跑习惯了的人,连续三四天母亲出门就诊,您居家休息,心里可能憋闷的很,听说母亲看病一次性付了九天的医药费,您又不依不饶的叨叨起来,母亲身体不适也心烦顶了您几句,您就发怒了,如滔滔江水倾泄一般把您心里认为母亲从年轻到老的诸多不是数落了遍。母亲感到很委曲,如今的她和敦煌舞大妈接触多了,也有了一些女权新思想,再也不会对您的无理谩骂做到逆来顺受了。加之表姨娘来看母亲时又批评了您的大男子主义,您气不打一处来,当着表姨娘的面把母亲的娘家人贬了个遍,母亲气得和您争执,您吵不过了又扬言回肃北来。大姐劝您莫生气,体谅母亲有病在身,我们也很着急可是疫情谁也出不了县城呀,您就安心宅在家中吧。您虽然骂骂咧咧,但是眼看母亲病痛加重,还是赶忙找了中医大夫给母亲配了中药,母亲经中西医配合治疗一段时日才有了好转。

您可能宅在家里太无聊,又操心起小姑的家事,可能操心方式有误结果吃了闭门羹。您毫不留情地训斥了小姑一顿,小姑无奈向母亲诉苦道,二哥这脾气咋越来越大了。

疫情防控一度妨碍了您保媒拉纤的工作,您正在无所事事之际,不知是谁又撺掇您出国“淘金”,您像一个天真的孩童竟然信以为真,我们在期待疫情过后的春天您却在期待金灿灿的未来。当然您很保密没敢在子女面前透露半点讯息,母亲悄悄告诉我您想出国“淘金”的事儿我不禁失笑,我不明白您怎么总是忘记自已的年龄呢?其实我一直想劝您别再想那些不切实际又荒谬的事,可是我又不能说您,因为那样会暴露母亲,我怕您批评母亲便是听之任之。好在国内疫情好转,国外疫情肆虐,您天真的梦想暂且飞一飞吧。

前些日子,您骑自行车走着相对宽敞的路面,谁料火急火燎的外卖小哥不偏不移撞倒了您,外卖小哥惊慌地扶起了您问您还好吗?您可能被撞懵了,不慌不忙伸了伸胳膊腿儿感觉还好,没啥不适,您也不愿当那电视上常演的“碰磁”的老人家,您豁达地说,没事没事,娃娃忙去吧。

可是您回家不到两小时胳膊疼得连带左侧身体都疼的厉害,母亲连忙劝您去医院看看。您到医院一检查,肩胛骨处裂开了缝,绑带固定了左手臂,您明白“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道理,您心里也犯了嘀咕,但是行为上还是不服老。您不愿住院,就连门诊输液消炎您都要我们劝说才肯去。当然此间外卖小哥也履行了法律责任,您才安心医治。

我想幸好受伤的是您的左手臂,如果是右手不知您又要骂多少次娘哩。可是您右手颤抖的连吃药都困难,有时还要借助左手的力量。我亲眼目睹了母亲认真地把您所吃的药一一取出,知道您吞咽不下胶囊外皮她拨去外皮把内装药粉倒好,您颤颤巍巍的一点一点药配温开水服下,让人看着很难捱。

那是周二清晨约七点刚过,您打来微信语音电话,开口又是要回肃北来,我耐心听您讲完对母亲诸多不是的投诉。我听明白了原来母亲没听您的指挥,居然请大舅和舅母帮忙种上了楼门前的小菜园,关键种植方向和蔬菜种类都不合您的意。我劝您反正又干不动就由母亲吧,再说种的好赖也吃不了多少,说到底对生活没有丝毫影响,何至于动气?您又讪讪地说,你妈妈现在还厉害的很。我笑着说,理解吧,老妈也是七十岁的人了不是年轻人,您换位思考她也不容易,至少她现在还能给您做饭洗衣,您说还要求啥呢?相互忍让着过吧。我不知您是否真的接受了我的意见,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好吧”。之后,我又打电话劝慰了母亲。

这个周末我再见您时,您已自行解除了左臂上绑的固定架,才刚两周时间,我没想到您会如此任性,我看着您干瘦的脸庞不知说啥好。我问您,为啥取了固定架,不说三个月了固定上一个月也行呀。您故作轻松地说,我试了左胳膊无碍就取了。我又问,真的不难受?您低声说,就是有点困。我叹了口气,您又说,乔大夫(小区里熟悉的市医院大夫)说能活动了就取了恢复的快。我质疑道,乔大夫真说了?您只是嗯着。我说您还是注意些,必竟人老了伤口愈合慢,您说没事我的身体我知道。我虽担心但是扭不过您呀。

家里摆着两大袋蔬菜,我听说是您骑电动车从大舅家摘来的菜,我真是服了您这位老爷爷呀。我仍然不能说您不爱惜身体,怕我走之后您找母亲“通风报信”的茬。

那天清早起床,我问您睡的好吗?您低头看着手机说,可以,唉!又梦见了那谁(去世的亲人)了。不由分说您打电话给三舅让他给您解梦,三舅让您在农历七月十五给去世的亲人好好烧些纸钱就化解了,您好像心安了一些。我觉得您很奇怪,平时口头上对于死亡总是一副不屑的神情,竟对一个睡梦如此在意。当然我真心希望您心平气和地把从今而后的每一天都作为生命的最后一天来面对就好。

这周末逢上父亲节,我为您做的很少,更不能做到像您培育我们一样全心全意,在我匆匆奔赴小家之前,索性提早为您和母亲做顿端午米糕,希望您们能吃的舒心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我亲爱的老爹爹,端午节快到了,您的生日也快到了,也就翻过73岁了,我真诚祝福您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和母亲携手安度人生最后的时光。

                               三丫

                         2020年6月20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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