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游王顺山

2015年端午节，朋友约我去王顺山旅游。我们从商州出发经过312国道牧护关隧道，去蓝田县王顺山。

王顺山到了！过了峪河，王顺山景区的停车场停了好多车，三三两两的游客多到不可胜数。到了王顺山口，买了门票，10元买了5桶矿泉水随身带上。

王顺山原名玉山，著名的蓝田玉产地。攀登王顺山的路，大部分是石级而上的台阶。沿路沿台阶而上，清流潺潺。一处巉岩下面，水清澈见底，洗一把手，凉快许多。接近山崖处，滚落下的水珠，用手接了一掬，喝到嘴里，凉爽很甜生生的。

一路上行，路旁石人、巨石、树木，历历可数，一一可赏，每一个都是一串故事。关于孝子的传说，关于草药绿树的传说，关于名人的传说。以前知道蓝田县蓝田玉，却不知道以平民孝子命名的王顺山。传说这个叫王顺的孝子当年和母亲就住在玉山下现在的孝子祠处，母亲临去世前嘱王顺把她葬在玉山顶上，以便能天天看着王顺生活。王顺为了实现母亲的心愿，就一趟趟背土到净是石头的玉山顶上筑土为坟，安葬了母亲，由此感动了上苍，使他后来羽化成仙，后人便把玉山改名王顺山。这个传说后来成为中国二十四孝故事之一，而这二十四孝故事则变成绘画和雕塑，挂在前行不远的孝子祠里，站在我们通向观景台的路途中。

上山初期，口渴了，肚饥了，山根有水，从大自然山上流下的水，山下平坦处有小摊点卖的矿泉水、凉粉、米皮、面皮，有的是洋芋糍粑、山里洋芋做的，真正的绿色土特小吃。沿路卖松子的、核桃的老人小孩，也很多。山清气爽，上山的人，坐缆车的极少，都是想踏步欣赏大自然的真容，山水的灵秀，空气的清新，感受人与自然树木花草鸟儿石头山溪树叶亲亲的接近。一路水泥台阶，可能有几千级。越上，树越浓密，人心口抖的荒，身上出汗了。

上了有半个小时，就有点累；咬住牙，再上半个小时，已经是气喘吁吁。树越来越密，山越来越陡，树影绰绰，树木阴天蔽日。随身带的苹果、牛奶、矿泉水已经享用多半，还不见观景台。见了一个男童，他在路边摆了六桶矿泉水，喊道“一瓶5元，谁要水？”，我问他多大他说十岁了，我问水是自己背上山的，到观景台还有多远？男孩一脸稚气自信回答道，是呀，要再上四十多分钟。我说，一堂课的时间啊；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能为父母分担。他把矿泉水放置在路边台阶上，我一转脸上了几步台阶，回过头却见男孩一转身，他在路边小块平坦的水泥地上打起了木转猴（陀螺），真是玩性十足。

一路是台阶，一眼的绿树，一心向山顶。

又咬住牙，心跳的慌，和朋友互相鼓励，奋力一步步向上爬，上去的路越来越陡，简直就像天梯！一路上，树木葱郁，绿叶婆娑，相互映衬，参差遮阳。

上到一个天梯顶处，一个小的平台歇脚处，有一把固定的椅子，一个穿着土旧我估摸约不到十岁的农村女孩坐在上面，旁边有个大书包，喊着卖水哩卖水哩，见气喘吁吁挥汗如雨的我们，瓷瓷的看。我问，到观景台山顶还有多远？女孩头发凌乱显得疲惫但坚定地说，不远，还有30分钟路程；很近的，我一天上过几回哩，一会儿就上去了。女孩的座椅上放有一个大书包，露出了里面装满了的矿泉水，一个游客数了数了共12桶，有西安的游客问，多少钱一桶？小女孩回答，十块！原来，女孩背负了十多桶水上山，一桶比山下多卖七八块钱，想挣学费或者补贴家用的。有人问女孩，几岁？常来吗？回答，九岁啦，星期天就来。一个男游客掏了新藏藏的拾元人民币，买了小女孩一桶矿泉水；男游客并给自己带着的上山来的城里男孩子（小儿子）说，看姐姐多懂事，自食其力，很小就懂得劳动。这个皮肤白嫩衣着干净的城里小男孩喝着半瓶矿泉水，又轻轻在手里晃动着，就急着抢白说，爸爸，我也很懂事，这水也是我带上山的，我也会劳动，我不是自己走上山的呀！为啥的，为什么不表扬我？光说姐姐好？我也挺懂事的。

游客中有一伙人，经过小女孩同意，刻意将小女孩的书包翻开，把拉链拉开，将十几桶矿泉水瓶子露出来，用他们大块头的照相机，把装着水的书包和小女孩作为主题画面，咔嚓咔嚓拍照，说是以便回去给自家或是朋友孩子做宣传，作为鼓励孩子自立自理自强的好的教育题材。那照相的一群人有说有笑，说回去给宣传宣传。在这里，“宣传”，已经变得非常惨白！令人失意和失落甚至失望！不知怎的，我心里酸酸的，很伤感。城市和农村，就永远是两重天吗？为什么农村总是苦？忽然想起，“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这句话，令人翻肠。

水，就是改变人们命运的最好物质。人类离不开水，广告上说，世界上最后一滴水，是人类的眼泪。虽然这样说，我想，有好山好水的地方，为什么就老穷呢？例如贵州，例如商洛，例如蓝田王顺山的这个小女孩。

上山使人气喘不止，山太陡了，简直就是立上！上的很累人！一路上，山的陡与树的茂，相映成趣。有几棵树就长在路的中央，就长在岩石的缝隙，就长在山尖顶上！

妻子和朋友妻走在后面，一个奇廋是低血压，一个极胖是高血压，生怕她们上不来，打电话让他们不要上来了，省得下不去山，咋办？她们曾想原路折回。多亏沿路有下山的多名老太太，拄着拐杖健步下山，说，不远了（其实很远的），前面就是，来一回了还能打退堂鼓，退回去？我们七十多岁都上去了。老人对她俩鼓励，倍受鼓舞，终于她们也上到了山顶观景台。

话分两头。亲历小女孩背水的故事，给人鼓励和勇气，受着鼓舞，我憋足劲，上着陡峭的台阶，喘着，出着汗，一步一个台阶，一步一个脚印，迈着坚定的步伐，终于登上山顶观景台。歇息一会儿，心不慌了，汗不出了，我和朋友就将自带的矿泉水、苹果、牛奶一股脑地享用完！

观景台上，满眼望去，群山峭壁，白岩绿景，壮丽无比！云山雾海，绿色苍茫。水汽轻轻拂过，真气匆匆撩过，清气阵阵来过，人大口呼吸，人精神好爽！凉风徐徐吹过，云朵眼前掠过，人倍感轻爽。观景台上，遇一游客是位西安老画家，望着奇峰耸立，沟谷幽深，云海浩渺的独特景观，慨叹：美景呀！这不是人间最好的画卷吗！发誓从此不再坐室作画。难怪明代诗人刘机面对王顺山美景，发出“天下名山此独秀，望中风景画中诗”的感叹。

下得山来，脚沉腿软。碰见小女孩、小男孩已经移位路边别处，但是还在等待有人买水；我赶紧买了几瓶矿泉水装入背包。心里祝福祝愿他们一生有水喝有饭吃！

山下，停车场已满。私家车摆成长龙，停靠在路一边。这些大约从城市开来的车，身价不菲，表示了主人的富裕，一般应该出自小康人家。

景美不如人美！要不是拄着拐杖下山老太太和背负矿泉水小女孩的鼓励鼓舞，我们难能上到山顶观景台去的！回到单位和家里，发誓从此后，节约每一滴水！回到车水马龙的城市，走在平坦的街道上，发誓要去热爱每一位勤劳善良的老者和小孩。

现在，时光的年轮已经跨入2024年，九年过去了，我却时时想起那男孩的自信坚毅，那女孩的一脸疲惫坚强，中国农村已经脱贫，买水的那个小女孩小男孩该上大学了吧？

原文写成时间：2015年6月30日，2024年1月17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