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花儿开

干冷的冬天，陕南两个月一丝雪都难得飘落。空气中不时产生雾霾，人的心情只有忍耐。上呼吸道感染病人越来越多。腊月，七十多岁的父母重感冒又都好了，父亲盆养的迎春花多日未曾浇水，却早已绽放。过年了，妻栽养的一盆迎春花，正月初三清早，有一个花儿开了！黄黄细细的一枝花儿，给我低落的心情，有了一点慰藉。正月初五早晨，妻养的迎春花又开到六朵，窗外下起了小雨雪！城外山上的迎春花，也先后次第开放，春来了！

迎春花，拂去隆冬雪，弄作满枝黄，明花出枯萎，东风第一香。花木报节令，虫鸟说农时；自然之中，最先预告春信的是迎春花、水中鸭；春前花发自迎春，春江水暖鸭先知。

说起迎春花，思绪回到童年。在故乡村子的东北方向，翻座山岭，就到了东湾子，东湾子的药铺商铺虽远但早晚不关门，不比公社的卫生院和供销社只是早10点到午3点开门，村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所需日用品，就去东弯子买。那些年，雪特别多。有一年春上，正是寒冬过后的正月，父母生病卧床不起，大雪压路风雪交加，我去东湾子给父母买药，去弯子的山路边，坡地长长的土石围堰上，有无数的迎春花开了，心情一下子好了。这是春天开得最早的花儿，墨绿色的藤蔓上，开满了黄花，星星点点，开多了大片相连就像黄龙像长蛇阵，给人以活力舞动的感觉。近看，枝蔓纤细，花冠状似喇叭，每一朵有六个瓣儿，一两厘米大小，个个伸向空中、扬眉吐气、傲立寒风。摘几朵，用嘴咂吸一下，舌尖甜甜的味道。在那年冬天，万物萧条诸事暗淡，在冬末岁初，荒凉的山地，瑟瑟的冷风里，看见这些春天首开的花，我感觉植物的蓬勃活力、感触生命的傲然正气、感受精神的无限勇气，仿佛病痛都离父母远去，踯躅半晌，观望半会，上坡翻岭的步子更加坚定有力。回家我对母亲说，“东湾子上坡的路边，花都开了，不怕冻不怕冷，你们也不要怕病，你们一定会好起来！”母亲说，“会的，我娃说的对。”父亲说，“那是迎春花，年年开。”父母病好之后，又带我去村前大块麦田中间的水渠堰上看迎春花，发现石堰缝里，长着一簇簇迎春花，枝蔓细散，随便折把迎春花，回家插在装水的瓶子里，鲜艳多日。在我，多年总是想到东湾子这一簇簇、一朵朵、一溜溜的迎春花，给我生活的勇气和希望。

三十多年过去，弹指一挥间。现在人们都不缺吃穿，生活越来越好了。记得前年在春节前二十来天，父亲盆栽修养的迎春花就全开了，像一颗圆形的树，给人赏心悦目，父亲名曰“生命之树”。今春，父亲养的另一盆迎春花早就开艳了，整体像一个“力”字，给人以力量之感，父亲名曰“力量之树”。

迎春花，凌寒独开，端庄秀丽，气质非凡，不畏寒威，不择风土，适应性强。看花思人，生生不已，想想父母贫寒中生养了我们兄弟姐妹六个，实属不易。如今我们都成家立业，生活在不同的地方，生活在改革开放的春天。生活和生命就像春天的迎春花，扎根在某处，一年年绽放，一年年生长，迎接春天，迎来春风，迎面未来。

迎春花，迎得春来非自足，百花千卉共芬芳。

注：本文写于2014年2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