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有这么一处地方,那是间窄小的屋子,有个木架子上搁置着红色的塑料脸盆,旁边是白床。
那时,我小的很,没念完幼儿园,有人邀我们一家三口吃饭。我们开着面包车,后座宽敞,我常卧在坐位上,过一条大路,但却是一条坑坑洼洼的路,我会受不了躺着的颠簸。路两边粪臭味,走上一座桥,跨一条河,紧接着一排低矮的平房建在公路两旁。只见的大卡车飞奔在路面,时不时发出两声震耳的声响。
倘若我没有记错,我们那是或许是在路边的小店吃火锅,父亲把面包车停在一个小屋前,小屋关着门。我跳下车同母亲进去。我大概会留意一下川流不息的大公路,最为熟悉的应该是淡淡的沙土味和蒙了一层厚灰的植物。
不久我们吃完饭,天暗下来,我又同母亲上了车,这时我听见一个妇女正在同父亲理论着,是嫌我们乱停车挡住了门口。正对着我的那间小屋,亮着灯,半开着门,里面光秃秃的四壁。掉漆的木架子立在门边,上面是红脸盆,一个女的坐在床上往外看着,另一个正和父亲争论。
母亲见状吆喝父亲上车。“赶紧走吧,是你挡着人家做买卖了。”
车子被启动了,载着我离开了那里,我却无法理解眼前为何出现这番场景,他们说的话奇怪。我们又过了桥,一条藻绿的河上搭的窄桥。归程的面包车走过粪臭味的大道,走过工厂与麦地——这是一个工业化的乡镇。
我们每次到城里总是要跨过桥看到那一排平房,到我上中学更是要更是要每周从那条路走过。大路修缮过太多次,终于平整而不在颠簸,路也没了臭味种上了果树,我也定然在某个时刻明白了那日遇到的事与她们在做的买卖。每次经过那排平房,常常忆起那日的场景,那一幕红盆白床和床上坐着的一人。只不过后来也没在见过这一幕,路两旁的小平房开起了一些小饭店,还是常常奔腾着一辆又一辆的大卡车,所以植被仍裹着土衣。
那是临近的几周前,我已经变成了一个高中的学生,我们的车子也从面包车变成了小轿车。周末父亲把我从学校接回家,电话里因为琐事他和母亲争吵,母亲不是个隐忍的人,她发了脾气,又波及到我挨骂。
一路上车辆挤得水泄不通,在晚高峰向前一点点挪行,终于过了拥挤路段,天暗了下来。我们走上宽敞的路,我仍然心乱,望窗外,是桥前的那段路与路旁的小平房,有一家饭店生意好停着一排车,其余只是点点灯火。那是该是三月日落后暗沉的天,车在路上走着即将上桥。一个小平房墙面上挂了一个花花绿绿的霓虹灯招牌,这是忽又多出来的牌子,上面闪着二字——足浴。
两旁是没开门的暗淡的脏兮兮的屋子,独这间见光。轿车迅速地穿梭在大路上,我的脑海又出现了红盆与白床。
2023年4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