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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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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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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一抱小时候的自己

这段时间,一些朋友问我:怎样和青春期的孩子建立良好的沟通关系?你是怎样和自己的孩子无障碍沟通的?

其实,面对这样的问题,我只能说:我是有惨痛的教训的。如果可以,我想抱一抱小时候的自己。

如果有机会,抱一抱4岁的自己。

4岁时,随父亲的唢呐队学习唱戏。第一次登台演出,便引起了轰动。那时,组建唢呐队是谋生的手段。父亲偶然发现我的嗓音宽厚,便萌生出让我演唱包拯的角色。

“你再唱唱试试?”父亲近乎央求的鼓励我。

至今,我还能忆起父亲期待的眼神。一个4岁的孩子,可以演唱男声,这无疑是令父亲的唢呐队明显优于他人的制胜法宝。

我没有拒绝,反而更加卖力用喉咙发出宽厚沙哑的声音来。

父亲不知道,他的第五个女儿,他的在她之上连续夭折之后活下来的女儿,他的从小被别人笑话连话都不会讲的女儿,在那时候看到了父亲眼中的期待,感受到了父亲迫切的渴望。

戏词,是在姐姐的口授之下背诵的。那些生僻的汉子,不知何时已经印入了我的脑海。

那时的红白喜事,必请唢呐队。条件一般的家庭,只请来一个唢呐队。条件好些的家庭,会请来2—3家唢呐队。被请来的唢呐队,会在正式举行仪式的前一天下午进驻主家。吹吹打打,唢呐声想起来,村里的男女老少便齐聚一堂,该帮忙的帮忙,该看热闹的看热闹。

晚上10点左右,是大家即将休息的时刻,也是唢呐队的竞赛如火如荼的时刻。被邀请的唢呐队,都会在这个时候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胜负的评判标准,便是台下围观的群众。胜了的一方,会赢得主家的5—10元的格外奖励,还会接到更多的邀请。

起初,主家看到父亲带着一个幼儿,常会有意无意问:“带着小么出来了?”

“家里孩子多,带孩子出来吃点好的。”父亲呵呵笑着回答。

10点左右,父亲就会把唢呐队的制胜法宝——黑瘦的我报上桌子。

前奏一响起来,迷迷糊糊的我就精神抖擞。这时,围在对手唢呐队周围的群众便会如潮水般涌过来。毕竟,四五岁的孩子会唱戏的多见,会唱男声包拯,极罕见。

如果有机会,我想回到那个艰难困苦的年代,抱一抱儿时的自己。告诉她:你真棒,你不愧是父亲的女儿。

如果有机会,抱一抱9岁时的自己。

上学时,会唱包拯的我,已经有了一些名气。

二年级的那个夏天,太阳毒辣辣的照着。不记得是什么原因了,数学老师罚站了班里的几个同学。

几十分钟过去了,老师站在树荫下,看着被晒得快晕倒的我们,竟然点了几个人的名字,让他们先回教室了。

留下的,是我和另外一名女同学。

那个女同学,是我的“死对头”。

直到今天,我也没有搞明白,性格木讷,不善言辞的我如何就成了她的“死对头”。

成为她的“死对头”的表现,就是从育红班开始,班里的女生,渐渐都不和我一起玩,却都整天围在她的周围。她的表现,就是不和我说话,当我从她身边走过,会在背后啐一口唾沫。

老师又一次站在了教师门口,呆呆的站在太阳底下的我们。

我不敢看老师的眼睛,他太严厉了。

忽然,我的眼睛的余光瞥到了那个女同学。她在对老师笑。

然后,老师说:XXX,你进教室吧。

太阳下,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几年之后,那位数学老师在自己42岁时因为脑瘤去世了。几个同学在一起说起,原来他们和我一样对那位老师充满了惧怕。

“你们被罚站还是轻的。我们几个男生都恨死他了,他经常打我们。”一位男同学说。

如果有机会,真想抱一抱那个无助地站在太阳底下的9岁的自己,轻轻告诉她:你并没有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一个身患脑瘤的人,性格和行为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你们承担了不必要的伤害和痛苦。

如果有机会,抱一抱16岁的自己。

那时,物资的贫乏,家里所有的劳动力一年四季都在地里劳作。父母忙于生计,把更多的期望寄托在孩子读书成才上。然而,对于孩子的心理压力的疏导,却忽视了。

因为性格内向,木讷,我把所有的事情放在心里。

每次考试结束,家里人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可得努力些,如果考不上大学,看你怎么对得起咱爸对你的付出!

这句话,像大山,又像石头,压在我的心头。

而成绩的反复,又遭到老师的质疑和批评。

“XXX的成绩就很稳定,她的成绩经常进进退退,未来堪忧啊!”

老师说。

如此,反反复复。那种对自己极度不自信和自我否定的感觉,至今仍能涌上心头。

如果有机会,抱一抱那个心中充满郁结近乎自闭的自己。坚定地告诉她:成绩的反反复复,是正常现象。人生会迎来无数次的考试,没有哪一次考试能决定你的一生。人生的路,有无数种走法,做最好的自己即可!

5年级时的女儿,迷茫的问我:“妈妈,我的成绩不好。为什么我总是考不了100分?”

“这次没能考100分,不代表你以后考不了100分。妈妈相信你可以,加油吧!”

“妈妈,我真的考了100分呢。其实,我觉得自己不行,为什么您总相信我行?”女儿问。

“我知道你行,是因为你渴望得到100分,并且为之付出了努力。我从未怀疑过,坚信只要你想要达到一个目标,并且努力去实施,就一定能实现。”我说。

虽然至今,我依旧平凡。然而,那些从不放弃的努力,让我越来越靠近做最好的自己。感谢自己,在陪伴女儿成长的过程中,无数次又回到了那些无助迷茫的日子,拥抱着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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