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吃亏

“你们认识我，不能叫你们吃亏!”

说这句话的，是市场上那个摆摊卖菜的老头儿。

和市场上其他各村来卖菜的老头儿老太太一样，这老头儿也是把菜摆在蛇皮袋子上，自己则坐在一个小折叠椅子上。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这老头很少叫卖，而是一幅“你买或者不卖，菜就在那里”的悠闲样儿。

意外的是，他的菜总是卖的格外好。

这老头儿卖的菜，多是青菜，油菜头，空心菜，木耳菜，茄子，辣椒等，只是颜色鲜亮，非常诱人。

有一次，到了他的菜摊前，空心菜已经卖完了。

“买这个菜吧闺女，这和空心菜的味道差不多，很好吃的，是我今年刚种的。”他拿起一把样子像极了红薯叶的菜说。

“这是什么菜？样子长得很像红薯叶，又比红薯叶的头儿长得小一点，是什么品种？”我拿起那把青菜，疑惑的问。

“你可以回去尝尝。今天早上我摘了10把，就剩下这两把，卖到最后了，挑剩下的，没有刚摘的好，不叫你吃亏，1.5元，你都拿走吧，”他说。

“您家是哪个村的？我天天来你这里买菜呢，您种了多少菜？”

“我家就在路口。闺女，我老了，眼拙，你多见谅，你们记性好，认识我，我记性差了，买我菜的很多人啊，一转眼我就不认识人家了。”他说。“也没种多少菜，我一个人，就是顺便种了点。”

我忽然想起，曾在路口看到他在一个院子里进出。

又有一次，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菜摊了，就在他摆摊的地方随便找个摊位来买。

“空心菜怎么卖？”我问摆摊的中年妇女。

“1元一把。这菜可好了，老头儿上的都是牛粪。”那女人说。

“就剩下2把了，1.5元给我算了。”

“那不行，我们种个菜多辛苦，浇水施肥的。这也不是我的摊儿，原来卖菜那老头儿，是我家邻居，让我帮他卖菜。你们也不在乎这5毛钱。”

原来，这个女人是替老头儿来卖菜的。

“给我算了，我还说咋没找到老头儿的摊儿，原来这就是。我天天在这里买菜的，老顾客了。”

“那不行，你说你天天在这里买，我可不认识你。”

正说着，那老头蹒跚地走了过来。

“卖给你了闺女。我儿子不让我卖菜了，说丢人。正打算把那块菜地给她，是我家邻居，你们以后可要常来她这里买啊。”老头指指那女人，又把菜塞给我。

“你这老头，真憨。那闺女，眼看就掏钱了，你倒好，少赚了5毛钱。”那女人睨视着老头儿。

在我骑车转身时，听到那女人埋怨。

“少赚就少赚呗，都是这附近的几个人，我倒是一个也认不出来，可是人家认识我。”

那个摊位，后来果然一直是那个女人在经营。只是，她的菜卖的不太好，有时到了中午，还有剩余。

没过多久，再也见不到那个摊位了。

是什么原因使得那个女人无法再把菜卖下去了呢？我想，正是那女人的精明和钻营。那老头儿原来经营菜摊，靠的是菜的品质和大智若愚。来市场买菜的人员是一个定量，每天到这个摊位来买菜也有一个定量。如果卖菜时和顾客斤斤计较，也许短期内会带来收入的增加，但从长远来看，却是一种短视的做法，无异于自断客源。而且，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速，越来越多从农村刚进入城市生活的人，将摆摊儿卖菜作为自己的一种营生。老头儿在菜快卖完时，降价卖给常来买菜的人，而且因为自己的记忆力减退，对人客客气气，这样，他的菜才得到了大家的首选。

不贪心，是一种生存智慧。

“你们认识我，我不记得你们，可不能叫你们吃亏。”吃亏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