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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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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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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二大爷

我离开家乡到城里已是十多年的光景,城市离家乡太远,且我那当家女人像连老祖宗也是城里人,于是我回家多有不便,只有家里的哥嫂姐弟不时的光顾城里,带来一些家乡的泥土气息和老老少少的故事。可是,在众多的人和事中,让我心痛不已的是二爷,让我思考不已的还是那位二爷,二爷在我心中画上了一个问号,直到打上了一个句号。

二爷要划成份应该是贫农,因为他小时候讨过饭,佐证之一是被看家狗咬伤的疤痕,这是我曾亲眼看过,他有了这革命的资本,加上那简俏瘦削,干事果断的身材,和那能正着看报纸的水平,就成了我村里的顶级领袖人物――革委会的一把手,权力自然是很大的,这件事情我舅舅深有感触,而且还提起过此事:那是一九六0年闹饥荒的年月,父亲因得了当时流行的水肿病有年余没有挣工分,姥娘疼我家贫困,便打发舅舅来帮着挣工分,只因小老舅年龄小,个子小,力气小,深得二爷的不满,直到把小老舅撵走。结果自然是这样,一个诺大的九口人之家只得分到有限的口粮,靠邻家东一瓢西一箪的接济渡日,至于那打狗宰羊的荤食,我们也只能靠边站,在我的记忆中,有且只有那么一回,生产队里杀过一头猪,二爷执意不分,只得放在小队饲养院的屋梁上,一直过了十几个时日,把肉放臭了,于是我家终于分到了一次猪肉,由于我贪吃,怎么吃的怎么吐出来,害得我荤食转素食有长达八年之久-----林林总总,二爷在行使权力的时候,是十里八疃有名的清官,至今没有人揭发过他的劣迹,人人都认为他是个当代包公,只有我家不同,因为没有沾上星点的光,自然不会说他半句好话。

毛主席他老人家教人看待人要一分为二,这自然适合评价二爷,说完他的优点,自然要回忆他的缺点,小时候我经常到他家,因为他家有一个和我同年出生的姐姐,小孩恋小孩,自然凑在一起,而且俺二大娘是一个和善的人,比俺二大爷小六岁,是我们本村人,听母亲提起过,二大娘是我村的美女人,又是读过“识字班”的,她和我二大爷是恋爱结婚,在其时,要比现在谈UFO都有轰动效应的事。回想起家乡的老事,也觉的那时候的二大爷并非没有缺点,最典型的例证是他家的生活要比俺家宽裕的多,在那时候,二大爷就经常喝酒,酒器是一把四两的小壶和一个三钱的小瓷盅,用酒壶把酒一烫,然后是类似孔已己的一盘五香豆和大葱沾酱,或者是盘油炸花生,就是这样,也要比俺家要强百倍,记忆中的二大娘给我用煎饼卷黄剪子鱼的事,比老师教我十遍的文章想得都清楚,那诱惑力,比我现在大口的吃生猛海鲜要大许多许多。

二大爷家的女儿多,按照我的年龄应称之为三个大姐,四个小妹,只是没有一个兄弟,这大概是二大爷晚年性格暴戾的根源。每当喝醉了酒,就要发酒疯,痛打我的姐妹,甚至还在打我二娘,我在没进城之前就曾有过。进城之后,俺父亲来我家也不时的数落我二大爷,喝了酒动辄就打人,有一次竞把俺二大娘的腿给打折了,以至于窘怕的她不敢回家过夜,我听了之后,忿然难平,还质问过俺父亲,为何不去管他?可回想起来,俺父亲那懦讷之作为,岂敢与二爷为敌,所后只得作罢。

之后世移时易,革委会风光不再,生产队也成了历史,二爷便被大队照顾上了山,当了看山大王,爷俩见面的机会少了,我由一个赤脚光腚的孩子到读完了学业,分了工作,娶了媳妇,住进了城里两室一厅的楼房,二大爷家的姐姐妹妹也大都相继出嫁,只有小妹未婚,但在我有幸得夫人批准探家之时,必去俺二大爷家探望。二大爷极少在家,他那暴戾的性格只有大山才能征服的了,二大娘的头发白了,人也老了,还是一如继往的和蔼。我的这种感情除了父子两辈的感情外,也得益于我读中学时他家对我的帮助,我记忆最深的是八十年代俺娘向他家借了十五斤瓜干烙煎饼的事,再有我读大学时二爷曾亲手塞给我贰拾园钱。

以后俺二大爷犯了官司,是改革开放的春风吹人欲醉的年代,一个江南木材商和他私下勾结把山上的成材林砍掉了许多,被大队报了警。这事是我姐姐进城告诉我的,意思是让我回趟老家找乡里的干部说说情,但是我也清廉了一回,没有去办,结果二大爷就关到牢里,之后,俺二娘亲自来找我,我说了些文化人有理有据的推托之辞,把说情的事给唐塞了回去,结果俺二娘没法,只得向我借钱,可是我这家中的三把手也无奈,只得背着当家女人借与老人家五百元,老人便已感恩不尽的回去了。只是,纸有包不住火的时候,俺那斯女人早晚还是知道了,随即给我下了告示:以后除了她舅她姨,这借钱的事还是少给我掺乎,特别警告,下不为例。我只得认了,对这样的女权主义自然不满,也常常觉得这女权是不是解放的有点过,可也没法。再者,老家人也是,不是送米是送面,庄稼地里收了什么就送什么,她也犯不着如此的清白加清廉,上次俺大哥来借钱,我说你还是问一下你弟妹吧,你猜她怎么着?竞守着大伯哥没心没肺的哭起来,真给我丢脸,俺大哥的钱楞是没借成,还打不着皮狐惹了一腚骚。在看看人家都对家人那么的好,俺这媳妇还真是世界上的稀有人种——少找。

居城里久了,我有点乐不思蜀,有一次,俺二大爷进城来,我陪他喝酒,他说要喝烈酒,我家的低度良酒喝不喝的没劲,在家抽旱烟,我家也只有“马烟”够级。足见其烟隐之大。这是我见到他最后一次。

最后听到二大爷的消息,是我弟弟公差来到我家,告诉俺二大爷西去了,是喝1605农药毒死的,西去时,喝了有足足两瓶家乡的土茅台,看样子在另一个世界里,二爷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鬼材,不是开酒厂,就是开制药厂,弟弟还就此反应了二爷带头赌博的劣迹,不但被公安拘留过,而且还罚了近千元钱,都是我父亲给垫上的------

二爷西去的消息,勾起了我无限的回忆和思考,有几个夜晚没睡好觉,确实想写一些定评或者是挽联,但终因才学菲薄而无以事成,只感念他已故的恩泽而愤然其晚节的不保,草草落笔于纸上,算是我对二爷的怀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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