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运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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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黄花菜扬花的时节，我回到了青色漂染的家乡小镇，期间还美美地吃了一餐山里人特别喜爱的山珍野味宴，让我饱足了口福。那是我和家人回到家乡的第二天，高中时的老同学阿初盛情而又风趣地对我说：“老同学，晚上我来招待你及家人，不过是山里地道的野菜宴呵！”我当时还觉得有点纳闷不已。
当天晚上，我和我家人乘车来到一间大排檔，在圆桌旁坐定之后，第一道菜上来的是一盘家鸡肉炒山牛乳薯片，第二道菜是老乌鸡煲五指毛桃，第三道是菜酸菜炖山竹芛，第四道菜是一碟色拉凉拌鱼腥草，第八……。最让我流连忘返的是那道久违的淡淡绿黄象骨朵似的鲜菜花，当我尝第一口时，那一股淡淡的清香留在舌尖，不禁连声说好。初兄说：这是家乡清炒的客家鲜黄花菜。
黄花菜，又称萱草花、金针花等。是百合科多年生草本植物，根茎肉质，叶狭长，细长的枝顶端开出桔红或桔黄色的花，十分艳丽，它不仅供人观赏，花蕾叫金针，可作蔬菜供人食用，黄花菜既可单独制作，制成素菜、凉拌菜。又可与冬笋、香姑、黑木耳等斋菜配搭同烹，还可与猪肉、鸡肉、蛋类等制成美味大菜，炒、溜、炖均可。但新鲜黄花菜中含有一种“秋水仙碱”的物质，它本身虽无毒，但经过肠胃道的吸收，在体内氧化为“二秋水仙碱”，则具有较大的毒性。所以在食用鲜品时，每次不能多吃。烹调食用时，应先将鲜黄花菜用开水焯过，再用清水浸泡洗净后再进行炒食，这样秋水仙碱就会被破坏掉，食用鲜黄花菜就安全无忧了。
黄花菜营养丰富，身姿绰约，花瓣肥厚，色泽金黄，香味浓郁，鲜嫩爽滑，被视作 “观为名花，用为良药，食为佳肴，席上珍品”的美誉。但所以，黄花菜不仅我国人民喜爱食用，在国际市场上也有很高的声誉。黄花菜在我国已有2500多年的栽培历史，同香菇、木耳、冬笋并列为素食珍品，黄花菜钙、磷、铁含量很高，在多种营养成份上均居各种蔬菜之首，在我国南北方均广为栽植。
黄花菜在百合科的同宗姐妹中，比起百合、风信子等有名花卉，算不上名门望族，乃不过是“小家闺秀”。观其外表，叶片细长，花为筒状，每朵6瓣，向外展张，花色橘红，一般每株生数朵，从夏到秋，开个不停，花儿晨启暮闭，匆匆谢去。据花卉鉴赏家认为，黄花菜翠叶花秀，焕发出一种外柔内刚、端庄雅达的风采，让人感到特别亲切和蔼，赏心悦目。
喝山泉水长大的我，对家乡的黄花菜并不陌生，并对它饱蘸着一片深深地情思。记得小时候，我母亲就在自家屋后輋边种有黄花菜。黄花菜每年夏日到来就陆续开花，花期大约三至四个月间。盛夏时节，母亲每天早晨都带着我踏着露水采摘黄花菜花，然后制成干品，以备食用，或拿去圩市换点盐油酱菜钱。对此，我母亲有自己采摘和精制成品黄花菜的方法，把新鲜的花蕾加工成为可食用的成品黄花菜干。母亲经常对我说，采摘黄花菜的最佳时间是每天早晨，而且，必须是每天早晨按时采摘，否则，采摘的早了，间隔不够一天，花蕾不成熟，影响产量和质量；采摘迟了，其花蕾开了，就影响食用价值。采摘后的花蕾，必须让晒上一两天，去掉部分水分，然后隔水用竹笼蒸熟，再摊放在簸箕上晒干，这样一条呈细长笔直金针色状态的上等黄花菜干品就完成了。
七十年代，我高中毕业就离开家乡参军到了部队，在异乡的晚上睡觉仍然常常做着黄花菜的美梦。记得一年的夏日，回到青色漂染的九连山腹地小镇的我，晨醒后还没来得及揉揉眼，窗外的天色早已温柔地明亮起来，才想起昨晚临睡前母亲说明早可采黄花菜花了，赶紧翻身打挺，起床洗漱，匆匆朝围屋角边的輋地走去。沿着春草满径的土埂小路，晨露在我身后在滴答响而落地，走不多远，就见母亲拎着客家人特有的小竹篓在菜园中一朵一朵地采摘黄花菜花。当我每次假期回乡探亲时，遇上黄花菜花开的季节，总要背上竹筐去过把采摘黄花菜花的瘾，并炒上一盘美美地吃上一顿，那个时刻，仿佛就像又回到那金针般的孩提时代，并勾起我孩提的无限美好的回忆。在夏日，漫步在九连山区的山径小路旁、农家的田头輋边，到处都能看见到一株株高挺着花杆儿，盛放着鲜艳花朵——黄花菜花。
记得一年的盛夏，我又回到家乡，正赶上金针花盛开的季节，乘车行进在山里曲曲弯弯的公路上，眼前出现了九连山区的斑烂画幅——红橙黄绿青蓝紫，宛如那七色花一样，交相辉映，盛夏以后苍翠浩瀚的林海又逐渐变成五彩斑烂的花山，你瞧那墨绿的松树、杉树、油茶树；浅绿的山楂、杨梅、椎子树；紫红色的杜鹃树、鹅金针色的枫树……,这些鲜艳的色彩揉和在一起，就似孩提时候喜欢玩的万花筒，让你一看就眼花缭乱。其实那五彩缤纷的树叶子不全是色树，还有野柿子树、山棠梨树、野猕猴桃、狼萁草等……，我正兴致地看着，车子一下就来到一片较为平坦的丘陵地段，只见好大一片黄花菜园，满山遍野、尽舞芳菲，田边輋地，高低不一、而又错落有致的一片，看那绿金针如似骨朵的鲜花，丛丛簇簇，纷纷扬扬，潇潇洒洒，虽不敢说那黄花菜是那出众的香韵美色，却也真的挺秀葱碧，风姿秀逸。似兰草的绿叶，清碧葱茏。微风吹拂，似绸带飘舞。花开之际，形如金针喇叭，洒脱不羁，孤芳独标，清幽素雅，靓色如霞，千姿百态，如凤舞，如卷锦。它那肥大块根，形似纺锤，那条叶，自根部蓬勃丛生，碧绿欲滴，直立于叶丛的花茎是那样刚挺，亭亭玉立，挺拔俊俏，花茎上端那串串金针鹄嘴似的金色花蕾，依次开发，鲜丽雅致，光彩照人。远看，恍若映着蓝天的丹霞，华而不艳。近看，则又似临照绿水的芙蓉，雅而不俗。顷刻之间，那一片片、一丛丛盛开的金针花就像是把漫山遍野染成金灿灿的一片，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黄花菜花的芬芳，天和地似乎都沉浸在芬芳洁净的氛围之中。让人感叹不已，真是美极了。前来接我的家兄对我说，家乡地处南粤的九连山区，气候 、日照、雨量和土壤等生态环境条件都很适应黄花菜生长，从九十年代中期起，镇里就专门请来省农科院的花卉研究专家对家乡黄花菜的资源进行普查，并引进外地多个优良品种进行种植。至目前就有近万亩，亩产可达400—500斤。黄花菜生产已形成产业并初具生产规模，镇农技推广站技术人员专门研究、培育和推广黄花菜良种，应用现代科学技术进行黄花菜的栽培、管理和加工，因而品种优良、加工科学出来的金针花菜不仅深受国内外消费者的喜爱。现在，家家户户都有了自己的金针花园了。当我一边下意识地倾听家兄细述家乡变化的情况，一边数着远处的一幢幢新楼房，二层、 三层、五层……，深绿色的玻璃瓦，白银色的条瓷砖……。突然, 一阵凉风吹来，不知是谁甜美地唱起“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是啊！黄花菜花矮小纤弱，却有着几分淡雅，润泽芳香，还有几分耀眼，虽不及牡丹花那样的雍容华贵，也不及蔷薇花那样绚丽娇艳，却有着蓬勃向上的姿态，朴实厚重的风格，清新自然的魅力，吸引着人们的青睐和驻足徜徉，好一个夏阴垂野黄花芳，花发满目遍地香啊！虽然生长于山野地边，但总是始终秉承自己的执着和品性，在大地母亲的身旁，昂然地葱茏，悠然地盛放，凸显生命的价值，章现人生的芳香。
是啊！黄花菜生命力强，因为到处都有其足迹，无论是在房前屋后，还是山坡地头，随处都有黄花菜的身影；不管是在田间輋地，还是路旁溪边，到处都有黄花菜的踪迹。就是这黄花菜啊，不论土壤贫瘠肥沃，也不论干燥润湿，随处而长，总是婆婆娑娑，团团簇簇，绵绵不息，挥洒在山野地间。
是啊！黄花菜清新柔雅，春夏之季，黄花菜翠叶花秀，焕发出一种外柔内刚、端庄雅达的风采，让人感到特别亲切和蔼。且草色泽翠绿，清丽高雅，不逊于牡丹盛开，不亚于莲荷争艳。到盛夏黄花菜的花儿，让家家户户采撷新鲜而水灵的花朵，让人品尝黄花菜那鲜活清香的味觉，不但让人一饱口福，而且让人韵味悄然稍纵，香境悠远郁浓。古往今来，文人志士，无不对黄花菜情有独钟，如孟郊的游子诗：“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依堂前，不见萱草花。”难怪古人把其喻为慈母的音容，把母亲住的屋子称作萱堂，以萱草代替母爱，成了母亲的代称，成为当之无愧的母亲花。
是啊！黄花菜平凡普通，但其平凡不平庸，普通而不朽。即使平凡，也要拥有自己的一份纯真；即便普通，也要拥有自己的一份美丽。从古至今，黄花菜那素幽的清香和品格而让人敬仰和传颂，在现实生活里，黄花菜以其真真切切，厚厚实实、洁洁净净的一种民生植物，一直在民间的烟火中萦绕，在人们的日常生活里生息繁衍。
又是黄花菜花盛开时，我漫步在家乡的山间、地头、屋后輋边，看着那高地都是那黄花菜花默默地绽放，静静地菲芳，宛如在读一幅精美的山村水彩画图，美极了。
啊！山美、花美，歌美，人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