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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运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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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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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那抹绿


故乡是岭南九连山腹地的一个小镇——青州,却让人对其漂染的那抹绿色深深地依恋,尤其小镇里那许多的惊奇、太多的美丽,被人们称为粤东北山区的小“青藏高原”。

是啊!在小小的山区小镇里,你若随意地或不经意地来个拐弯或跨越、一次仰头和回眸,都会自然地给你带来一片崭新的天地,而最让你依恋而感受强烈的,是那环境优美的自然生态,盈满眼帘的故乡绿!

何为绿?《说文》道:绿,帛青黄色也。《释名》曰:绿,浏也。荆泉之水於上视之,浏然绿色,此似之也。

绿,即自然,便是万物生灵的颜色。绿,在中国文化中有生命的含义,也是春季的象征。所以,人们都说,绿色是和平的颜色,自然的颜色,生命的颜色,希望的颜色。

故乡的绿,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碧绿,而是酣绿、醉绿。那苍翠欲滴的山脉,茸茵如毯的田园,绵延至幽,树木青深,格外空灵,弥望似海,泱泱欲腾,到处都浸满着原始的绿,流淌着原始的美。

故乡的绿,是一种安然飘逸,恩泽天地的绿。蓝天的晴碧,山风的清爽,山泉的流淌,富氧的透明,田园的织锦,鸟语的韵律,清心的花香,以及围屋传来的鸡鸣犬吠,客家乡土的美食品尝,自酿黄酒的杯斟小酌,人的心境无不是悠然、自在、飘摇、沉醉、冥思、畅想,甚至物我两忘。在故乡,人们越是深入其中,这种感受就越是深刻。不但让你忘却一切尘嚣和烦恼,而且让你进入一个别样的绿色天堂,陪伴你的是那奇花、异草、繁叶、绿果、乔木、古藤、虬枝、劲根……

那墨绿的老松、杉、榕、柏、椎、樟、桐、枫、荷、茶、棕榈等,像一张张挂满长须和斑驳脸庞的老者般的站在四旁,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恬淡惬意,脸庞悠然。那桃李、柑橘、椎子、青栗、山榄、米籽、桔扭、青梅等青翠碧绿,纷纷扬扬。屋门前的小溪潺潺流淌,溪边上的三华李树,虽早已过了扬花的季节,但墨青的李树上的果实已挂满枝头,忽隐忽现的探出那泛着淡青的脸儿,洁净而潇洒。还有青菜园角落的几棵黛青的柚子树上,小鸟儿在蹦上蹦下,跳来跳去,欢快地叽叽喳喳。还有那丛丛簇簇的“奇异果”狝猴桃,随意地攀延在围龙屋旁,虽是山里人从山上移植嫁接而长,细致的山里人专门搭了棚架,让其攀延漂移天涯。猕猴桃的青青藤蔓,盘根错节,枝繁叶茂,葱葱郁郁,团团簇簇,把淡泊静寂的青砖青瓦的围屋也衬托得天真无暇,骄艳鲜活,热情奔放。在狝猴桃树的绿伞下,透出一个个椭圆型的青褐色猕猴桃果,悬挂在藤枝腋下,就像那耀眼的蓝宝石,玲珑透剔,不时的闪烁着晶莹般的青光,点缀在棚架上闪烁发亮,并散发着淡淡的果香。

当你双眸的视线向着远山望去,立马就被铺天盖地的绿色漂染或包围了。那漫山遍野的绿浪,翻卷着淌过织锦般的田园、山野,虽然并是完全规整有序的,却生机昂然,气象万千,极富动感,雅趣盎然,就像一群乡村的小顽童儿,在田园、山野间,你推我,我搡你。在嬉闹中透着随意、自在,在欢乐里透着亲切、悠然。虽然我的知识有限,没能力一一唤出这些绿色植物或植被元素的名号,但这绿色漂染的映像却之于我而留下了永远无法消弭的记忆。

故乡的绿,是一种普天匝地,人见人爱的绿。在大自然里,人们越是深入其中,绿色的感受就越是给人深刻。尤其是这神奇美丽的绿,总是让人忘却一切尘嚣,不知不觉地走进另一个别样的 “世外桃源”。所以,人们都说,故乡的山是一重一重的。若你仔细的点一点,足有多重的山峦叠嶂。人们也说,故乡的绿是一层一层的。若你仔细的数一数,足有数层的绿颜色,绿影缤纷。近在身边的那一层绿,就格外的清新,绿得十分鲜嫩;远在身外的那就是翠绿色的,再远一点的,便是墨绿的了;若再接近天际的便是苍绿的一片,那是真正的长林远树,出没烟霏了。在远处的看山,绿就显得很有层次了,山的大半是清翠,还剩小半是重碧,也许这是森林和竹林的上下错杂,高低错落的缘故。于至近看,那绿又浓淡深浅不一,丰采各异。茂密的灌木丛婆婆娑娑,滴绿俊茂;高挑的修竹却漪漪清清,隽永秀逸。遍地的狼萁草、山茅草等又有点绿的深沉了。抬头仰望,是青松翠杉的苍桧,凌云千尺,树冠交织,古藤缠绕。婆娑的树枝密叶使人想起那一缕绿云长发似的,宛如是一个绿色漂染的天然博览会。可以说,即使你是一个丹青高手,也调不出这样自然,如此丰富,而又不尽相同的绿色来。那满山的树碧,泼地的草青里,让人近挹清翠,远收黛绿,也让人耳目一新,陶然色喜。在晨曦时,满天映衬出绿的层次,幻化出淡绿、深绿、青绿、黄绿、墨绿的微妙色感,总是如此的彤云密布,又如此层次分明。在无垠的时空里,满是毫无间隙的绿,不断地向人们涌来,令人屏息凝神,甚至瞬间的眩晕。伸手时,可掬一捧凝结的绿;旋身时,是簇簇流转的绿;呼吸时,是缕缕馨香的绿;舒怀时,是满怀深浅的绿。此际的你,总要轻轻地放缓一下脚步,怕惊扰了一场美丽的绿梦。当人们聆听绿的心语,与绿对话,耳膜里总是挤满了绿的搏动,且让绿浸满了人体的肌肤毛孔,渗入人们的心脑血脉,让人全身都布满了绿色,就连思绪也都漂染成绿色的了。有这样的绿的洗礼,有那一个会不觉得满身心的清爽至极呢!

故乡的绿,是一种层层叠叠,千变万化的绿。这绿,一直延伸到云谷溪畔、山岩道边、居屋窗前。小桥在绿间的流水上横架,小路在绿中蜿蜒里伸展,而屋舍也在绿上缭绕闪烁。人们开玩笑地说:在这里太阳的光束是绿色的,风雨的声律是绿色的,人们的笑声也是绿色的,只要你双手向空中随便一抓,那满掌心都是生生的绿色。当人们伫立在万绿丛中,一阵阵草木的郁香扑面而来。那高大葳蕤的古树吞天地之精气,吸日月之精华,其散发出的特有体香穿透了整个天地空间,令人心醉神迷,如似“缥呼忽忽,惹神仙之仿佛。”当合上双眼,人们总是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世间竟有这般美好的山林,这般醉人的绿色。亦梦亦幻,让人跌落在绿的深渊,置身闲寂的人间仙境,采摘片片被绿叶泡透的宁静,采撷支支绿色漂染的歌谣。在故乡,就有画家告诉我,绿色给了他的画以深远而清新的意境;音乐家告诉我,绿色给了他的曲子优美旋律和叶绿素般的激情;作家告诉我,绿色给了他的作品以嫩叶般新鲜的微笑;诗人告诉我,绿给出他的诗以婷婷玉立美少女的浪漫情怀。是呀,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贤达布衣,又有谁不喜欢这绿色的呢?就连来此走一遭的姑娘也都羞怯地说,几片在折断的小树上绽出的绿叶,竟给她追求美好新生活的信心、勇气和力量。

故乡的绿,是一种韵律紧凑,湍流潺动的绿。无论你从那一条山路深入来到九连山腹地的青州小镇,你都能看到绿的更多层次。瞧,近是嫩绿,远是深绿,更远是黛绿、淡绿。如果走到更远处,再回头凝神旧景,那片片重叠的绿又转为浅绿、深绿、苍绿、墨绿,甚至让人们都难于说出绿的名字了。看,山峦上的绿带有些褐色,竹丛旁边的绿略带蓝色,而溪水处,那绿中又多了些淡白的成分了。当你深入到万绿的森林里,越深入丛林就越是茂密幽深,树从头至脚穿上了苔藓衣,绿上生绿,野趣盎然。只要你用心灵和耳朵谛听,深邃幽静绿叶丛中的鸟鸣乐音,路畔溪涧传来涓涓的泉水声,再配上绿叶的风簌细语,仿佛是在演奏一曲悠扬的交响乐,把神奇的山野梵曲融进了悠悠的绿色之中,张扬着一株又一株绿的生灵,风儿碰醒了一叶绿梦,轻轻一旋,晨露散落,宛如是唐诗宋词的赞叹,一滴一韵,一句一律,令人们怦然心动,美的享受。在绿色的氤氲中,让人人都有在绿色中聆听天籁之音的浓浓福气;在拂风细雨与绿色接吻时,又会自然地演绎出一种清新雅韵的世间妙曲梵音;在暴风骤雨时,其音律又像那千军万马奔腾咆哮的战阵;在和风细雨里,乐音又似少女怀春时喃喃细絮,窃窃低语。正是这自然质朴的绿色韵律,总能让人恍然走进大自然绿色的五脏六腑,悠然自得地体味着苍穹下最广阔的宁静和最深沉的梵音。正谓是一绿漂染万色中,一色浸满千般秀啊!

是啊,故乡的绿是自然之色。大自然的绿,归根结蒂是日的光华、水的精英凝聚而成的自然本色。山上那山花的姹紫和艳丽,山果的金黄或猩红,都是从这绿色发展成熟而来的。岭南轻拂的山风和充沛的雨雾,孕育了这满眼的绿,而这绿又纯化了天地间的空气,保持了九连山的水土,繁衍了大自然的无数生命。人们都说,这里的绿是让人着实的可爱,绿得丰腴,绿得水灵,绿得养人!正是这绿,让山里人深知这绿色的养育之恩,最富于这大地的自然本色。只有这绿山似的健壮,大树样的硬朗,山上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果,都是有益于山里人的山珍野味,生活中的宝贵财富呢?这儿出产的药材、食材、山果、鲜花等都让人们喜爱有加。尤其是九连山的绿茶,客家人都风趣地叫它百岁茶,不但给人们带来品缀,带来清香,也带来雅韵,还让人解渴,清润消滞养人呢!

是啊,故乡的绿是生命之色。那山上的树,一棵棵粗壮、雄健,那一竿竿竹,挺拔、轩昂。众多的生命就在这里孕育、萌发、生长、茁壮。全镇152.6平方公里的地域面积,其森林绿化率竞达80%以上,植物种类近千个品种,其中有松、杉、樟、梨、椎、枫、荷、竹等树木是常见的了,还有那山上的杂树及竹子大都是无须栽种,全靠其自己的蓬勃的生命力而蔚然成林。人们称其是砍不完的树,伐不完的竹。至于那繁花异草,山果药材,飞禽走兽也是繁不胜数了。绿色的生物能在此繁衍不绝,这就足以说明山间蕴藏着多少生机与活力!正是这包罗万象的奇异绿色,招引着众多喜欢大山,钟爱绿色的“寻绿”人前来,休闲观光,修养生息。

是啊,故乡的绿是欢乐之色。这里的山是绿的,这里的水也是绿的,无论是湖泊、水库、山塘、溪流、泉眼,还是池塘、沟渠的水都被绿色完全地染表了。在这里,山泉水是滑滑的,微漾着,比山坡的狼萁草的绿更浓一点,比青松绿杉的绿略淡一些。绿水是那么的鲜活艳丽,且还带着一股儿的甜意。在安静时,它是柔柔的,蕴含着海似的深情,蜂似的蜜意,圈圈的涟漪浮着甜甜的笑。在飞迸的时候,它奔腾湍急,在悬崖峭壁之上倾泻而下,那晶莹多芒的浪花和吼声,凸显其永不休止的生命张力。

在溪潭中,那一潭碧水的诗情画意,就来自它时刻变化着的百态千姿。溪水,像一块不成形的长绸晒在阳光下。水色黛绿且清冽,有山岩横立,有竹亭相依,水边更是有一条小山道在蜿蜒。翡翠般的水珠溅在溪畔的青草上,看着它从枝叶下滑落下来,再从岩旁绕过,接着又从岩石下探出头来,活脱脱是那一颗颗未经雕琢的绿色翡翠。溪水四周枝叶繁茂,那绿色弯着细腰一直垂到水面,让你看到那绿草花枝乱石都倒映进去了,蓝天白云也倒映进去了,还有树上的几只小鸟、山道上的行人,仿佛还留着那笑盈盈的愜意呢。所以人们说,绿水是山中的一条弯弯的小路,小路又是潺潺流淌的一溪绿水。当一块巨石挡在眼前,你只要沿着山道绕过去,眼前陡然又有那澄碧的潭水浮出来了,还有那壮观碧青的小瀑布挂了出来。总之,无论置身何处,两耳始终灌满了淙淙、潺潺、哗哗的绿色水流声,不但悦耳动听,还有点甜的山泉水,如果有人掬上一捧在鼻前闻去,肯定会让人醉倒在绿色清甜的溪流里。

在阳光下,山雾化作七彩,横跨飞瀑之上。那潺涭而去的流水便绿得更荧荧而煜煜,并最终汇集于一束万绿绶带般和玉盘的东江河、万绿湖里,轻盈,温柔,明亮得很。荡舟江上的你,便可感到处处都是葱人的万绿。蓝天上的云霞欢乐着,云儿笑了,霞儿也乐了;江岸的树木是婀娜的,枝叶在招展了;树上的鸟儿是翠色的,翠色鸟儿在呢喃歌唱了。霞光中,我遥望着这九连山海拔1400多米高的黄牛石峰顶,仿佛让我看到了欢乐的生命在这绿色的天地间翱翔。

每当在我独处时,总免不了要怀念绿色漂染的故乡,有时还会学着古人的样子,在亘古的月光下,深情地寻觅和眷恋着故乡的山水,故乡的草木,故乡的宝绿。我不记得曾读过一位诗人的一首诗:那一天,寻着心底的期盼,踏着晨辉,来到你的跟前;那一月,放纵所有的感慨,梳理颜色,诉说你的斑斓;那一年,倾尽亘古的诗句,研墨执笔,勾勒你的曲线;那一世,聆日出日落的心曲,任发如霜,浸满对你的依恋。

我不知道,你对盈满眼帘的故乡那抹绿,是否也是这样的依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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