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厢里的咚咚声

列车厢里的咚咚声

文/迎春

　  这是一趟从A市开往D市的列车。凡是坐这趟车的都是长途。列车在途经E县的时候停车两分钟。这是一个大站，到下一站大概还得在三小时后，E县又上来好些人，其中有一位拄着拐杖的八旬老人。

老人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背有点驼，手里提着一个包袱。老人是去D市看儿子的，儿子大学毕业就被分配到D市一个科学研究所工作。平时工作很忙，根本顾不上回家看父亲。本来过年休假半个月准备回老家看望父亲，可正好赶上了这场新冠肺炎疫情。不用说封城、封路回不去，就连那半个月的休假也取消了，一直工作到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两天假。

老人闲在家里闷得慌，就想去D市找儿子。车票是让年轻人帮忙在网上买的，由于是中途乘车，有座的票早已卖完了，只买到了一张站票。年轻人告诉他，车上有中途下车的人，可能有空座，上了车可以找找看。

现在是下午六点钟，火车要在明天晚上才能到达D市，到时他儿子会在出站口接他。临上车前，他给儿子打过电话了。

眼看着天要黑了，老人想碰碰运气，找找看有没有空座，不然整整一晚上就得在这走廊里站着了。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从前向后寻找着……车上的乘客有的在闲聊，有的在看书，有的在玩手机，有的看窗外的风景，有的在打盹儿，列车过道里清晰的传来老人拐杖敲击地面的咚咚声。人们只是瞟一眼老人又若无其事的各做各的。现在社会上本来主动让座的少，再加上又快要到晚上了，人们都想坐在座位上靠着座靠睡觉了，整整一晚上给老人让座，就是那些本有心让座的人也缩回了脖子，装作没看见。就这样，老人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找着，那咚咚的声音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突然，正在前行的老人的手被一只手抓住了。吓了一跳的老人看向那只手。那应该是位年轻人的手，纤细的手指，白嫩的皮肤，握在老人的手上，老人觉得很温暖。老人顺着那只手看向手的主人。那是一位非常年轻漂亮的女孩儿，梳着齐耳的短发，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一件短袖衬衣配着一条牛仔裤，衬托着姑娘的玲珑别致，显得充满了活力。

姑娘让老人坐在了座位上，自己站了起来，顺手抓住了上边的行李架。老人一边感谢着姑娘一边有点歉然地说：“姑娘，我的票是站票。”“大爷，您坐着就行了，其实，这也不是我的座位，我也是站票。”老人向姑娘说了自己要去D市看儿子的事，并问姑娘要去哪儿、还有多远的路程，姑娘说她还得第二天早上才能到达。老人忙说：“姑娘，你要是累了，说一声，咱们轮流坐。但愿座位的主人不会早早过来。”“大爷，我不累，您就放心坐吧，这个座位今晚不会有人来了，我年轻，我可以的。”

到了晚上，车上的乘客们都困了，开始睡觉了，老人也困得睡着了，姑娘两手紧紧地抓着上边的行李架也打起了盹。

差不多十点半钟的时候，列车员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开始查验票，顺便提醒乘客睡觉要注意行李的安全。乘客们都把票出示给列车员看。到了老人这里，姑娘没有先往出掏票，老人先把自己的票给列车员看了，姑娘才把票递给了列车员，列车员一看：“27号座”。正是老人坐的座位，列车员惊讶的看向姑娘，姑娘做了个不要声张的动作，列车员一下子对姑娘肃然起敬，配合着姑娘没有做声。

列车员对姑娘说：“姑娘，前边有我们列车员的座位，正好空着。这还有整整一晚上呢，你站着太累了，我带你去那儿休息吧。”“谢谢您！”姑娘感激地对列车员说。

列车员在前边带路，姑娘从行礼架上取下了一副双拐夹在两腋下，随着列车员走去。原来姑娘是一位腿有残疾的人，双拐点在车厢地上又传来了咚咚的声音，全车厢的人看到这位给老人让座的姑娘竟然是一位腿有残疾的人，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目送着姑娘随列车员而去。

寂静的车厢响着咚咚的声音，敲击着人们的心。

写于2020年5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