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土豆疙瘩面

文/行云

今天是周末，上午岳母照例打电话让我去吃饭，并告诉我说，吃的是磨土豆疙瘩面。

“磨土豆疙瘩面？”这让我一下想起了母亲。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这磨土豆疙瘩面了，最后一次吃，也应该是20几年前的事了，那时，母亲还在。这种饭做起来也简单，将土豆磨碎，把水挤掉，和莜面再和到一起，擀成薄薄的，再切成块，煮熟。

记得过去母亲经常给我们做的吃。那时家里还穷，吃不上猪肉臊子，就只是将葱切碎，用胡油一炝，倒点盐。这种吃法，冬天最好，放学一回家，浑身冷气，看到那碗热气腾腾的面，心里就热乎了起来。疙瘩面里再放点辣椒面，再加些腌制的酸菜，就着一个蒜瓣，吃在嘴里那才叫香呢。面疙瘩，滑而坚，香得我总是囫囵吞枣的往下咽。一碗饭吃完，保准你浑身冒汗，从里至外有股热乎乎的舒坦劲儿。这时，母亲总是在一旁微笑的看着我们不雅的吃相，一再的说：“慢点儿，小心烫嘴，小心噎着。”

吃饱了，摸着滚圆的肚子，眼睛还舍不得离开饭桌，仿佛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饱嗝一声接一声的，由于饭里有辣椒，又就着蒜瓣，吃完后满嘴火辣辣的，仿佛一张口就能冒出火来，又像被人朝着嘴巴上扇了一巴掌一样，直吸冷气。父亲这时总会哈哈的笑我们的狼狈状，还不忘吸一口那永不离口的旱烟卷。

后来，随着母亲年纪越来越大了，磨不了那土豆了，也便不再给我们吃蘑土豆疙瘩面了。一晃20多年过去了，母亲也已于两年前离开了我们。现在一听岳母说“磨土豆疙瘩面”，我还情不自禁的直咽口水。

中午还不到12点，我就迫不及待的来到岳母家。岳母的菜很丰盛，臊子也早已不是那油炝葱了，现在的人们要么是肉臊子，要么是蘑菇臊子，要不就是西红柿鸡蛋臊子，岳母弄的是肉臊子。岳母好似知道我喜欢吃胡油炝葱汤子似的，放着一小碗，却没往餐桌上放。我还是喜欢过去的味道，我没有盛那肉臊子，将油炝葱汤盛了点。岳母笑道：“我倒是怕你不吃肉臊子，弄了点油炝葱，没往上端，还说你就用肉臊子吧，这种饭肉臊子的香。”我笑道：“我就要这油炝葱的，我喜欢这。”岳母说得没错，这种疙瘩面用臊子调着吃最香。岳母不知道的是我喜欢过去的味道，特别是我想回味回味那段生活，油炝葱里有着母亲的味道。

我没有吃岳母弄的那些丰盛的菜，我只想吃这疙瘩面，我也怕那些菜的味道会影响到这疙瘩的味道。我在碗里用心的盛着各种调料：醋、油炝葱、辣酱（没有辣面），我又弄了两瓣蒜。要开吃了，我却有些担心，没有像过去那样狼吞虎咽的吃。我担心岳母没有做出过去那味道来，我试着尝了一口：“滑而坚”，还是那味道，岳母的饭做出了母亲的味道。我便大口的吃了起来，一口饭，就一口蒜，嘴里塞得满满的，只有这样才像当年，也才吃得香。

岳母看着我的馋相，笑着道：“慢点吃”，那语调，那神情也像当年的母亲。我笑着，只管往嘴里填，两大碗饭吃的肚子有点儿撑，好久没有吃这么香的饭了。饭店的那些所谓的佳肴，比起这个疙瘩面来差的老远。

吃完饭站了起来，打了个饱嗝，好久不打饱嗝了，真的是舒服，我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肚子。

有点遗憾的是，岳母家没有腌制的酸菜，要不这饭吃起来会更香的。

2020年12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