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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映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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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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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葫芦浮起瓢

按下葫芦浮起瓢

吕映珍

 

夜读《诗经·卫风·硕人》。甚喜“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一句,“十指尖尖像白嫩的茅草芽,皮肤白润像脂膏,颈项颀长像天牛的幼虫儿,牙齿排列像葫芦籽。”居然还可以用身边这些最常见的茅草芽、脂膏、天牛的幼虫、葫芦籽来形容美人,有才!真的有才!
 
葫芦籽,是不是“方正洁白,而比次整齐”还真的没什么印象。在我的记忆里,老家的房前屋后、院落井口,随处可见葫芦藤、丝瓜藤、金瓜藤 ,蓬蓬勃勃的一片绿。
 
春风里,葫芦的新芽从墙角里冒出来,嫩嫩的。一场润物无声的春雨过后,它们长得快极了,昨天还不足三厘米,今天已是一寸多长。轻轻俯下身子,凝神谛听,也许就能听到它们生命拔节的脆响。
 
“养闺女随娘,栽葫芦爬墙”。你给它搭个架子,再给它一根绳子或一根竹竿,用不了几天,它们就沿着墙头转悠遍了,又返身回来,把身子布满了整个院墙。风一吹,它们晃着脑袋,跟人偷笑着。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葫芦花开了,那是扎眼的白,是怕日头落下去,农人的活计没做完,为他们照耀光亮的白。我曾傻傻地想,囊萤映雪的古人倘若栽一墙葫芦,不是会省下许多捉萤的时间?!

 

每个夏日的清晨,父亲都会走到墙前,看看哪个长大了些,哪个可以摘了。这种欢喜,就像看着自家小孩一天天长大,眼神里满是期待与温柔。“好家伙,藏这嘞!”父亲顺手从绿蔓上摘下一半大葫芦。嫩乎乎,毛茸茸的,用手指轻轻一掐,皮就破了渗出晶莹的水。回到家,亲自操厨。快刀切片,油盐滋润,加以辣椒,轻火翻炒。一盆嫩炒葫芦叫孩子们吃得肚子冒尖。

 

“七月食瓜,八月断壶”(《豳风·七月》)。七月是吃葫芦的黄金时节,等到八月葫芦渐老,壳儿坚硬,只能拿来当壶用了。用铁锯从中间一破两半,挖出里面的葫芦瓤,放在阴凉通风地方晾干,两个“水瓢”大功告成;在葫芦上方抠一个圆孔,把瓤挖出来,晾干后便是一个结实的水壶。上山或下地时装一葫芦水,渴了揭开喝一口,那水甘甜,带着葫芦甜兮兮的味儿呢。

文学作品里提到更多的则是酒葫芦。且看铁拐李腰间挂的葫芦,我猜这葫芦里面装的肯定是酒,不是药,要不为啥不先治好他自己的病呢;再看济公、《射雕英雄传》里的洪七公,腰间都别个酒葫芦,一高兴就喝上几口,悠然自乐;还有那个“火烧草料场”林冲的红缨枪上挂的不也是个酒葫芦吗?李白诗说“惟有饮者留其名”,我却觉得用葫芦饮酒,是呈幸福的醉态状的。

 

写至此,却无端想起侯方域戏弄和尚一趣诗:“葫芦架下葫芦藤,葫芦架下葫芦明。葫芦碰住葫芦头,葫芦不疼葫芦疼。”仔细回味,哂笑不已。再想想那葫芦头,那闷葫芦,那葫芦僧判葫芦案,更是偷笑不止。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啥药?“得毋向我胡卢耶(异史氏《聊斋自志》)!”

 

                                                         2018年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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