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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映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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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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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能含笑笑何人

吃过午饭,到江滨走走。

发现天空变高了——像是被谁一下顶开了盖子,阳光毫无障碍地从极高处倾泻而下。忽然有点眩晕,就像是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升往天空的电梯里。

岸边,柳树已被裁出了细叶。女贞的旧叶顶端,显然萌发了新叶,又嫩,又鲜,又油,片片都很欣然。鸟儿们穿梭上下,迷离左右,咕咕,唧唧,啾啾,还有三个音节的、四个音节的……媚丽得很,婉转得很。

早几天走过,看见花开得还算婉约。没想到这会儿已经如此炽烈,每一朵都像在谈恋爱。走上前,便觉得像掉进了花海:海棠,晚樱,桃花,山茶,映山红,开得如火如荼。粉红,朱红,紫红,月白……各种娇娇媚媚,衬着绿叶滴翠青枝横波,烂漫至极。

拍照的人很多。年轻的母亲让小女孩站在那里摆姿势,这些花蕾一样的小女孩可真是会摆啊,扭屁股调腰,左一下,右一下。比起来,男孩子们就要酷得多,冷静得多,也或者是根本就对花花朵朵不感兴趣,索性便是一脸的不情不愿。

一阵熟悉的馨香袭来——

哟,含笑也开了!

像甜瓜,像哈密瓜,像香蕉,像水蜜桃,又有些像熟透的苹果,甜甜的沁人心脾。凑近细看,一个个“小脑袋”从青青灌木丛中探出头来,羞羞答答的。有纯白的,有乳黄色的,边缘或泛着紫晕,中央一圈细密的雄蕊拱起翠绿色的雌蕊柱。

它的花瓣半开半合,像美人含笑的样子。即使全开,六个花瓣也都是朝内微微翻卷,永远保持着开而不放的姿态。“花开半时,酒至半酣”,人生最好的状态,在一朵花的身上演绎。

忽然想学古时女子,在发髻边簪朵含笑。然后,嘴角轻扬,眉目含笑——

吟诵起南宋李纲的《含笑花赋》:

“南方花木之美者,莫若含笑。绿叶素容,其香郁然。是花也,方蒙恩而入幸,价重一时。花生叶腋,花瓣六枚,肉质边缘有红晕或紫晕,有香蕉气味。花常若菡萏之未放者,即不全开而又下垂。凭雕栏而凝采,度芝阁而飘香;破颜一笑,掩乎群芳……”

含笑以笑示人,那么它在笑什么人呢?

笑千里迢迢将它从南海一带,移植到杭州皇家园林的高宗皇帝,笑才满天下却作恶太多,终被罢相贬到崖州的北宋宰相丁谓,还是笑我等,闻花香也醉人的芸芸众生?……

罢罢罢,莫思量。世界的美好就在这盈盈一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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