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事,有些事时间久了就忘了,可是有些事却永远也忘不掉,不仅忘不掉,而且会记忆犹新。那年冬天寒冷的雪夜里根哥给我做的那碗猪油葱花面瞬间温暖了我,一直让我记到现在,一想到那碗猪油葱花面就觉得香喷喷暖呼呼的。
二十年前,我被分配到了当时离城最远的深山道班当养路工。道班四周都是大山,空旷偏僻。白天还好,不时的有车驶过,但是到了晚上便静的让人害怕。
道班上加我一共两人,我去报到的那天,根哥正在做饭。根哥是班长,他接过我的介绍信,看了看,便把介绍信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接着做他的饭。
他对我说,茶瓶里有水,渴了自己倒。
我摆手说不渴。
他就指了指他的床,让我坐。
我也实在是站的累了,便坐在了他的床上,看着他做饭。
他做着饭跟我说着话,他听我毕恭毕敬一口一个班长,便说这样喊着显得生分,让我喊他根哥。
我点点头,客随主便,既然人家让叫,那我答应就是了。
根哥做的饭很简单,白水煮白面,也不炝锅什么的,倒是省事。只是在面煮好后,从黄瓷油盆里舀一小勺盛着已经冷却成白块的猪油,放到了白面条碗里,然后再放一把葱花,便算是做好了。
根哥把先做的一碗端给我,让我趁热吃。
我很看不上这种面条,白水白面的寡淡至极,所以我婉拒了根哥的面条,尽管已经到了饭点我也确实饥肠辘辘。
随后便找了个借口,独自一个人出了道班往外走。我以为外面肯定会有饭店,想吃顿饭不会是啥难事。可是我想错了,我走了七八公里也没有找到饭点,或者小卖部。
也就在那一天让我知道,在那里有钱也没地方花,吃的喝的要提前买好备足带上来。
根哥让我跟他一块搭伙做饭吃,可我嫌他吃的单调,老是做猪油葱花面条,吃不到一块。便各自做饭各吃各的,根哥随我,没有多说一句。
一开始倒也没什么,我们干完活回到道班,各自做各自的饭,然后各吃各的。
可是有一次下大雪,因为准备不足,我带的食物吃完了,我已经弹尽粮绝,整整饿了一天,可我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向根哥张嘴,一个人硬撑着。可能是一天没吃东西的原因,也可能是太冷的原因,我感冒了,还发起了烧,整个人裹在被子里还觉得冷。
那天我是真给饿坏了,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饿那么厉害过,觉得什么都成香的了。就连平常我最看上眼的根哥做的猪油葱花面条都成了美味,根哥在楼下做的猪油葱花面条的香味都飘到了我住的二楼房间里,饿的都出了幻觉,觉得根哥做的猪油葱花面条在我眼前飞。
这时候根哥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他做的猪油葱花面。我也顾不上客气,接过碗呼噜呼噜的连面带汤的吃了个干净。那是我一生当中吃的最好吃的面条,最香的面条。那碗猪油葱花面的温度就跟一件棉袄一样,瞬间温暖了我,让那个寒冷的雪夜充满了温暖。
时间过的很快,一晃很多年就过去了,如今的我也离开了道班,根哥也退休多年。根哥退休后因为摔伤痴呆多年,每当我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认得我,也记不起那个雪夜里给我做猪油葱花面条的事。但是我记得,我永远也忘不了那碗面的温暖,永远忘不了自己被温暖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