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架下品香甜

葡萄架下品味葡萄的香甜，品味人生的香甜，是人类自古以来的生活习俗。

历史上，广大普通百姓在葡萄架下谋生、劳作、休闲，从清苦中寻求品味生活的香甜。许多文人雅士在葡萄架下啜茗对弈、歌舞弹唱、吟诗挥毫、把酒抒怀，从清趣中品味茶酒棋艺、诗书画乐、歌舞等文化的香甜。当今，在葡萄架下品味香甜，陶冶性情，更是现代社会最具特色的多彩文化生活方式。

人们为了使生活更香甜，在全国，尤其是新疆，除了大面积种植葡萄，形成规模大小不等的田园葡萄架、园林葡萄架之外，城乡住平房、住底楼的家庭，或小区、公园、旅游点、农家乐，以至许多单位，大都会种植葡萄，然后用树枝、木条或钢筋等做成篷架，让葡萄藤蔓爬满架顶，就成了一处处千姿百态的庭院葡萄架。架上那如龙似蛇缠绕的藤蔓和稠密的绿叶，那垂挂的一串串珍珠般的葡萄，绿色的，紫色的，红色的、白色的，无核的，有核的，巨峰、红提、玫瑰香、玻璃翠、黑加仑等葡萄，品种繁多，各具特点，色鲜味美。不仅“苍藤蔓，架覆前檐，满缀明珠络索园。赛过荔枝三百颗，大宛风味汉家烟。”（清代萧雄《葡萄》）而且既收获了果实，成为人们最为喜欢的佳果和酿造葡萄美酒的原料，又美化环境，遮阴避阳，成为夏日休闲纳凉、聚会、品赏鲜果美味，品味香甜生活的极好场所。

我在新疆工作生活期间，每年夏天的周末或节假日，没少到葡萄架下小聚。每当置身其下，在稠密的绿叶、缠绕的藤蔓和一串串形如珍珠的葡萄笼罩下，与外面的烈日高温相隔离，满眼青葱翠绿，满鼻葡萄馨香，清风习习，萄叶摇曳，让人神清气爽，身凉意悦。三五好友，围坐一起，或品茶聊天，或举杯畅饮，或观看民族歌舞，不时地将葡萄放在嘴里，香甜清脆，蜜汁沁润，简直妙极了。正如元代郑允端《葡萄》诗所言：“满筐圆实骊珠滑，入口甘香冰玉寒。若使文园知此味，露华应不乞金盘。”如果再来一杯小酒，几串烤羊肉，几盘小菜，就着葡萄和西瓜、美酒下肚，真要飘飘然起来。这时的你将会觉得自己很是惬意自豪，仿佛已经来到城中世外桃源，飘荡在珠宝满顶的户外天堂，心中的种种烦恼、忧愁统统烟消云散。

记得99年7月的一个周末，参加一家企业的半年总结，会议就是在他们厂区的一处葡萄廊架下召开的。葡萄架下挂满的葡萄已经成熟，一串串金黄透亮，珠连玉抱。一圈铺着白色桌布的条桌上，摆放着盛满葡萄、西瓜、甜瓜的果盘和矿泉水，多个民族的职工围坐在一起，畅所欲言，一边品尝葡萄，一边回顾总结过去，规划展望未来，轻松愉快。会议之后就是联欢活动。音乐一响，俊男靓女纷纷上场，翩翩起舞，放声歌唱，尽情弹奏。特别是一场场、一曲曲的维吾尔族歌舞，冬不拉、热瓦甫、手鼓等民乐弹唱，引来阵阵掌声。一位工会干部还特意朗诵了一首现场自作的诗：“葡萄架下情未央，欢歌笑语绕萄廊。同庆改革开放好，共祝创新市场旺。继往开来心路明，清风拂面精神爽。此情此景乐无限，尤如葡萄甜又香。”全场又响起热烈掌声，震荡着一串串葡萄也在不停地摆动风姿，喜笑颜开。

夏日的清晨若去散步，你会发现，不论是公园，还是单位或住家的葡萄架下，健身娱乐的老人最多，有打太极拳的，有练歌、跳舞的、练器乐的，很是热闹。白天，老人带着自己的小孙，汇聚在葡萄架下，仍由小家伙们嬉戏打闹，几位老人聚在架下纳凉聊天，特别开心。当然，也有一些老人就在自家的葡萄架下，或品茶、看书，或摆弄花草、果蔬之类。到了晚上，公共场所的葡萄架下年轻人就多了起来，谈情说爱的，玩手机的，练乐器的，聊天打趣的，笑语欢声漫架，热闹极了。一些小学生和幼儿园的小朋友，葡萄架下成了他们玩游戏、追逐躲藏的游乐场。尤其一些大中学校，在葡萄架下看书学习、散步的学生则更为普遍。许多文学、书画爱好者还经常在葡萄架下开展书画笔会、诗词朗诵会。一天晚上，我和家人在公园散步，当路过一处灯光明亮的葡萄架时，有几位退休老人正在架下朗诵古人赞颂葡萄的诗词。我们近前细听，其中一首明代陈霆的“蝶恋花”词《葡萄》印象最深：“凉入秋风惊枕簟。一架藤萝，搅碎闲庭院。虬尾丝丝帘影乱。真珠拂地无人卷。疑是嫦娥遗宝串。偷挂西窗，月下分明见。浓酒未教醒夜半。醉乡不换凉州远。”将古时葡萄架上架下的情景描绘得惟妙惟肖。而眼下的情景却更甚于古。

在新疆，不仅有生活中的这些普普通通的庭院葡萄架，还有许多供人们观光旅游的景观葡萄架，以它那迷人的风采，吸引着中外各地的客人在葡萄架下旅游欣赏品尝葡萄。最典型的莫过于吐鲁番葡萄沟的葡萄长廊，每年的7、8月份，葡萄架下萄珠串串，游人如潮，成为新疆最火爆的旅游热点。吐鲁番市区大道所架设的葡萄走廊，人来车往，商贸兴旺，成为城市旅游和生态文明的新亮点。

90年代中期的一个夏天，我曾去过南疆和田洛浦县一个叫乌其村的地方。这里的院内院外，也像吐鲁番市区的葡萄长廊那样，道路上空全是紧密相连的葡萄架，汽车行驶在葡萄架下，仿佛是在穿越浓密多彩的珠宝隧道。其中一个乡村小院的一株葡萄，仅它的主干就有水桶般粗，爬在架上的藤枝也比碗口大，树皮斑驳脱落，露出黑褐色的干筋，苍老而古劲，犹如龙蛇蜿蜒盘绕在架上，占据空间达1.2亩，被当地称之为葡萄树王。1982年经国家林业部门鉴定，它已长了132年，有60多年没有用土覆盖了。春夏秋冬都气宇轩昂地挺立着，盘绕着，迎风沙抗霜雪，撑起一片蓝天。主干老枝以下虽然找不到一丝绿意，但以上的分枝仍然枝繁叶茂，葡萄满架，其中一串葡萄就可达一公斤左右。据说每年只是这一株一架葡萄就能收两千斤。这可真是稀世罕见树老果丰的葡萄树王了。并与和田市巴格其镇的核桃树王、和田县拉依喀乡的无花果树王并称为“和田三树王”，成为乡村旅游参观的重要景点。

古老苍劲的葡萄树王，如同跨越时代的历史老人，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见证和记述着生活在大漠边缘的各族人民，祖祖辈辈与风沙酷暑、与冰雪饥寒，与贫穷落后抗争，以苦为甜的艰难过去，述说着脱贫致富谋求发展变化的香甜；用它旺盛的枝叶和果实预示着美好香甜的未来。并告诫人们，只要活得有精神，不怕艰难困苦，开心快乐，就一定能够新绿满架，硕果累累，就一定能够像葡萄树王那样香甜而健康长寿。

不论是日常生活中的庭院葡萄架，还是旅游点的观光葡萄架，或是广阔的田园葡萄架，它们都以盘绕的枝蔓，稠密的绿叶，悬挂的一串串珍珠般的葡萄果实，架构起一处处靓丽的美景，把人们不断吸引凝聚在一起，成为人们休闲娱乐、健身怡志的小天地，成为释放性情，缔结友谊，联络感情，愉快学习的良好平台，成为创收富民的重要亮点。使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互相陶染，更加亲善上进。从葡萄架下走出了不知多少品味香甜，开心快乐的人们，走出了一波又一波种香播甜的致富能手，走出了无以计数刻苦攻读蓬勃向上的优秀学子，走出了一批批民族团结的先进典型，走出了千千万万品味香甜的旅游客人，走出了众多香甜快乐的长寿老人。它的文化与社会经济价值难以估量。

20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