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

“老马，你怎么不在家待着，还去上班呀？人家像你这样的早就打病退，在家享清闲了！”妻子冲着推车的老马牢骚道。

“端国家的碗，就要服从国家管。在岗一分钟就要负责六十秒。我是单位的老大哥，更要给那些小辈带好头喽。”

“你呀，就是一辈子劳碌命！瞎操心。”妻子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老马。

“哎呀，李同志!不能这么说嘛！你是光荣的警察家属，是警嫂，更是在全市优秀警嫂表彰大会上戴过大红花的，咱们的觉悟不能丢哦！”老马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回响着，就像根根钢钉掉在铁盆里那般清脆。

“行，都依你，去吧！记得按时吃药，我看你这几天的血压还是高了。”妻子声音明显温柔了许多。

“知道啦!我走了，你要是一个人闷的话，去儿子那边转转，顺便看看咱们宝贝孙子。”

“老马，早啊！”清洁工汪阿姨拿着扫帚望着骑车路过的老马热情地打了一声招呼。随着一阵自行车吱吱呀呀链条转动的声音划过，老马笑嘻嘻地简单回应了一句“早，汪姐！”，便淹没在匆匆的人流中。

老马，今年59岁，从事公安工作已经32年了，还有半年就退休了，是公安战线上名副其实的一匹“老马”。老马干过刑警、治安警，现在是一名社区民警。按照相关规定，老马也符合提前退休条件，完全可以自愿申请早退的。但是，老马心中一直有个坚守，那就是对公安工作的热爱，他舍不得提前脱下那身警服。用他的话说:“我走在辖区的街道上和群众说说话，心里舒坦。”

“爸，你在单位不？我有个兄弟打人被你们派出所抓了。爸，你能不能说说情，通融一下，把他放了呀？我听他说自己没有参与这次打架。这个事，你说一下，你们所里的人哪个不给老同志面子呀？”儿子小强在电话那头急切地问道，脸皮狠狠地贴着手机屏幕上，生怕漏掉一个字。

“不行，我们有规定，不能给案件当事人说情打招呼，更不能打探案情！”一字一句从老马坚毅的嘴角蹦出，就像一颗颗子弹。

“爸，他和我真的很要好！他爸是咱们区财政局的领导，好多人都争着巴结他还来不及呢！”

“你爸是那种钻营取巧的人吗？要当官，也要靠工作能力说话!再者，我59了，还能提拔到哪去？这个事，派出所会调查清楚依法处理的。你不要瞎掺和！”

“爸，他妈刚才硬塞给我5000块钱，说是给你喝酒的！”小强言语吞吞吐吐，脸憋得通红。心里不住地犯嘀咕：这顿臭骂肯定少不了了。

“立即！马上！现在！把钱给人家退回去！不然，今天你就不要回家了！我也不要你了！这种事还跟我犯浑吗？你要气死我吗？”老马厉声呵斥道，右手颤巍巍伸向裤兜去掏降压药，心里莫名的一阵隐痛。

“行，我听你的还不行吗？爸，你别生气啊！”小强匆忙挂断了电话。

老马在事后的一个月，因心肌梗塞还是无情地走了，离开了他眷恋的热土，离开了他心心念的公安事业。在老马的追悼会上，“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八个大字在低沉的哀乐中分外肃穆。老马下葬的那天，人们早早的站满了街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小强抱着老马的遗像泣不成声，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在群众心里是那么的受人尊敬。小强的心里也有个想法在渐渐萌芽：大学毕业后，他也要当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