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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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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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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龙卷风

去年三月份的一天,我和朋友驱车出城到野外散散心。下了高速公路,向盐山直奔而去。路两边是一往无际的被保护起来的草原,植被稀少,偶尔你会看见野羚羊一家几口在觅食,远远望见车开过来,羚羊一点也不惊慌,有秩开始撤离。那天,天色灰蒙蒙,有点扬沙,路上空荡荡,车开足马力,一阵狂奔,到了盐山停下。下车,在盐山脚下的河滩我从包里拿出相机,开始拍照,朋友从车后背箱搬出画架,寻找视角,选景写生。这盐山是克孜儿的(红色),绵延上百公里,由于风吹雨淋,不知多久形成了奇形怪状的喀斯特地貌,嶙峋裸露,每逢下雨或冰雪消融,山洪随着盐山脚下的河滩流向远方,也把白花花的食盐带到了宽阔的河滩。盐与泥沙相混,形成了各式各样的泥石,这石看似坚硬的面团,大自然就把它揉捏成天工神作。这盐泥石吸引着我沿着河滩向前走去,捡一块,扔一块,一块更比一块好,一块更比一块大,不知不觉走了很远。忽然,戈壁起风了,这是常事,我没在意。远远望去,一辆石油勘探车开了过来,一股旋风跟随而来。同时,我发现脚下有块奇石,形似一个盆景,有山有水有松树,纹理清晰,简直就是一幅活灵活现的山水画。我弯腰去抱,石头一半埋在沙碛里,经几番周折才抱起。这时,耳边响起巨大的风声,龙卷风挟裹着沙尘向我扑来,像大海里的巨浪,瞬间将我吞没。风像巨大的双手向前推着我,几乎站不住,幸亏我怀里还抱着那块石头,不然就会被风卷走。我努力站着不动,任凭沙粒叭叭打在衣服上,打在头上,虽然有些疼,还能忍住,细沙在弥漫着,随风直扑我的鼻孔、耳朵、嘴巴,扑向我的全身,眼睛睁不开,耳朵里翁翁直响,气也出不来,什么也听不见,倒显得寂静。忽然,心里感觉到是世界末日的到来,在想着风会不会把我旋起来,像片纸飘浮在空中,翩翩起舞,然后又轰然离去,把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七窍出血,一命呜呼。豁出去了,任凭处置,这想法一闪,心里倒坦然了。这是多么美妙的人生体验,谁会像我在龙卷风里如此洒脱,谁会像我这么幸运遭见龙卷风,又谁会像我英雄归来般挺立在风暴中心!这个世界里,只有我孤独一人,时间停滞,色彩、味觉和声音消失,外面的世界与我完全隔绝。我已完全沉浸在自己麻木的世界里。不知过了多久,耳朵里没有了翁声,我试着睁了下眼睛,闪了一道光,揉揉眼睛,看见了龙卷风携带着我的影子已经远去。耳朵里灌满沙碛,听不见声音,鼻孔里塞满沙碛,出不来气,嗓子里有沙尘,话不出话来。

我扔掉那块石头,机械地迈开双腿向车和朋友的方向走去。

当朋友见到我的时候,他忍不住地笑出声来,赶快起身给我拍打满身厚厚的沙尘。我打扫了耳朵的廊厅,清理了鼻洞,用矿泉水漱漱口,把沙尘冲涮到肠胃里去。做完这一切,我又回到了现实,开始给朋友诉说遭遇。后来他给朋友们说我从龙卷风里走出来的时候,就像一尊兵马俑站在他的面前,除了眼睛亮着,耳、鼻、嘴、头及全身都是土色。他不说我浑然不知自已当时是个什么狼狈样。

当我置身于龙卷风暴中心的暂短时间里,那种用身体生命体验出的东西令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思考,让我悟出了人生的哲理。这犹如一个人在极端困苦的时期就感觉不到困苦,在极端饥饿的时候就没有了饥饿感,在痛苦到极致的时候就没有了痛苦一样,甚至和在生命终结时没有了恐惧一样,这是我遭遇龙卷风后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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