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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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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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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独立战争”

希腊神话中的俄狄浦斯,继承了源自父辈的诅咒,自其出生便背负上“弑父娶母”的命运,在其于神谕中得知自身命运时,便开始了同命运的无谓抗争,而所谓“神谕“、”抗争“,最终组成了其命运展现过程的一部分,在其命运得以实现之时,其自我刺瞎与自我放逐,成为了自我解放的标志。

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中提出“向死而生”的概念,他揭示了“此在”通过“在世之在”和“与他人共在“的方式显现,而在这个过程中,有着本真与非本真两种状态,这表示着人的异化,“向死而生”正是实现“超越”的方式。

从精神分析学派的角度而言,生物学意义的性、死亡和破坏的欲望构成自我发生的基础,社会学意义的道德、价值观和理想塑造了自我的形状。在其二者之间,我成了一个双面手,一方面忙于应付生物欲望,另一方面又要趋向社会规范。若脱离了社会性我便成为纯粹的多细胞生物而丧失了自我意识,若脱离了生物性我便成了纯粹的精神概念被文字、语言或某种图案的形式表达,如此彻底的背叛则意味着彻底的灭亡。若要从现实的角度来获得独立的方法论,则是做不彻底的背叛,一方面清心寡欲以消减生物欲望的影响,另一方面背世弃俗以解构传统的社会价值体系,从此自我便空出来一大部分,以任意填充或任由其为空。

从机械论的角度来看,我是受两种力量作用、被植入以神经递质或心理能量为代码的程序的思维和行为的机械,这个机械严格按照生物学和社会学的规律运作,一切选择和行动都被系统所规定,甚至没有选择的权利。在这里,我成了被动的接受者和执行者,独立似乎无法实现,甚至连概念也不应该有。但即使是在机械论中,我们仍然有接受和执行的权利,力的作用、程序的控制是主动的、自由的,于是我成了主动和自由的表达者,于是机械论成了自由论的表现形式,而在我当中得到了统一。

从矛盾论的角度来说,人是充满矛盾的,由此而产生的痛苦、烦恼成为克服矛盾的力量。任何一种“改变”,总是伴随着“阵痛”,痛苦源于矛盾并同时消解矛盾。自我解放的意义在于消解痛苦,也就是消解矛盾,消解矛盾的过程正是自我显现的过程,这成为了整个生命的结构。正如费希特所表达的“自我≠自我,而是自我=非我,非我=自我”,“非我”是“自我”的显现,没有“非我”,“自我”便成为了空洞、无意义的概念,只有在与其相矛盾的对立面中,方能展现其意义,最终实现自我与非我、存在与非存在的统一。

法国哲学家加缪所作的《西西弗的神话》,描绘了西西弗克服“荒谬”的过程,在永无止境的轮回中,西西弗选择面对轮回,毫无意义的过程,正是其快乐与幸福的源泉。正如《心经》开篇所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人的自我解放,从其参悟“荒谬”与“空”,而实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开始。

我的独立战争,最终归结于自我与他者、精神与物质、虚无与现实的同一,如孟子所言“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将万物容于“我”之中而趋向于“空”,便无我无他、无色无空、“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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