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凯：体味世俗（四则）

人头马

马君“下海”数年，头衔是公司的总经理，人称马总或马老板。马君听了诸如此类的称呼，始而心里甜滋滋的。来客或问：“请问总经理贵姓？”答曰：“敝姓马，人头马的马。”马总的回答似乎是下意识的。这些年，由于业务的关系，他送往迎来，应酬频繁，与这洋酒人头马打的交道确实够多的了。谁都知道，只有此人头马的“马”才和彼马总的“马”相称些。

今日之马总，若干年前一直是以“牛马的马”答客问的。

数据的尴尬

原本十分庄严的统计数据变成了由一些人任意摆布的婢女。这些婢女和她们的主人一样出卖了良心。

“官出数字，数字出官。”这自然是老百姓的调侃之语，但并非荒诞不经。受如此官与数字的关系之驱动，才出现了这些婢女和她们的主人。“上面要，下面造。”显然，这些婢女和她们的主人又在制造另一些婢女和她们的主人。

拜年即景

大年初一，申厅长碰到了老赵。

申，38岁当厅长，春风得意；赵，退休前任厅长办主任。

该谁先问“过年好”，两人迟疑，对视片刻。

申想：你曾是我的部属，当然该你先开口。

赵想：我比你多活了20年，眼下告老在家，当然该你先开口。

一阵爆竹声震散了这般尴尬。

夫贵妻荣

眼下，不少单位编制再紧也喜欢接纳“首长夫人”。因为，有了这“夫人”，就几乎等于有了这首长特派员或办事处，好多事可以通过这个渠道通融通融，得到解决。甚至，有不少在老百姓看来十分难办的事，让枕边风一吹就不难了。

于是，“夫人”在单位里的份量自然不可等闲视之。人们懂得，对“夫人”的怠慢就等于对首长的不敬。

某单位的一位局长夫人，素质平平，腹中空空，口气不小，忘乎所以，积怨颇多。正好半年前这位局长因收受贿赂进了班房，这夫人才像爆了的气球，也得到了单位头头脑脑的正常管束。假如，当初“夫贵”在上，还得考虑“投鼠忌器”，谁有胆量“治”她？

“夫贵妻荣”尽管被涂上了浓厚的封建色彩，但这东西在中国却从来没有断子绝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