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吴宓先生讲演
刘振凯
近读著名哲学家、北京大学教授张岱年先生《往事杂忆》一文,感触颇深。文章记了十七件事情。不事雕琢,有平实、本色之美。本真之美,乃为文之大美也。
这第一、二件事,恕我原文照录:
一.我在初中读书时,学校(北师大附中)曾请梁任公先生到校讲演,我听不懂梁先生的话,只听懂“要培养健全的人格”一句。总算见过梁任公先生。
二.20世纪30年代初,在北师大读书时,有一天学校请章太炎先生到校讲演。题目是《清代学术》。太炎先生步行到室内操场,钱玄同、吴承仕、马裕藻、朱希祖等四大弟子陪侍左右,由钱玄同先生代写粉笔。太炎先生的话我也听不懂,只听懂“顾炎武”三个字。总算见过章太炎先生。
从张先生听梁启超、章炳麟的讲演,使我想起了一件事。
1961年秋天,那时我正在陕西师大中文系就读。一天下午,系里在学校的联合教室举办学术报告会,是由时任西南师范学院教授的吴宓先生作讲演。报告会由系副主任刁汝钧教授主持。记得刁先生对吴宓先生的介绍调门颇低,且多有闪烁其辞之处。当时我们想吴宓先生当年是《学衡》派的主将,屡遭鲁迅先生诟病。人所共知,几十年来文学界在一些问题上判断功过是非的标准往往是以鲁迅划线的,似乎形成了这样的一个定论:凡是反对过鲁迅(或者与鲁迅意见不合)的都是坏人(至少有可追究之处)。对问题缺乏具体分析,使我们堕入“非此即彼”的形而上学之泥淖。所以,考虑当时的历史语境,作为报告会主持人刁教授的调门的把握,就是很微妙的了,难免有一些难言之隐。
总之,那一天的学术报告会的气氛并不轰动,远远没有我们听作家杜鹏程、李若冰的报告那样热烈。
五十八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走过沧桑,万事恍然。原来,吴宓先生是文学界的一位重量级人物。假如今天能听到他的讲演,不消说,那肯定会有一番“轰动效应”的。
无论如何,那次学术报告对我还是有收获的:总算见过吴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