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号站牌连载
宿雨[楔子]
那年的月色并不曼妙,西江上依旧洒满碎金的光亮,我终于是明白了母亲的梅树。
今夜还是很凉的,大抵是早上的时候落了一场雨的缘故。
院子里的梅树现在已然是枯枝了,我总是央告着母亲企图将院子里再种一些旁的什么,比如绿萝又或者是杨柳,再不济种上两枝野花,随便什么都好只要不是梅树。
母亲很爱梅树,至少在我仅存的童年记忆中是如此的。她总是要在宅院里栽上满满的梅树,红梅白梅都有,几株绿梅单栽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待到每年的冬节到了,整个宅院便伴随着晶莹玉润的飘雪开出一簇俏红一簇雪白,好赛一副冬日里的名家字画。
我总是很不懂母亲为何这样的偏爱梅树,却又近乎疯癫地庸俗,这和梅花是很不贴合的,这令我不由疑惑起母亲爱梅的缘由。只是每次问起的时候,母亲不是用着点心将我的嘴巴堵上,便是知会着殷妙姐姐将我劝走。唯有一次冬日,那日的梅花开得很好,绿梅也抽出俊俏的花,一簇簇像是簪花上的玉珠儿,遥遥得像是挂在天上的玉盘子。母亲轻轻拍着我说:“容容,以后呀,可千万别满心满眼一个心盲眼盲的人。不然这梅花开得再好,也到底是虚妄。”我却更是不懂了,若是眼盲至此,连满宅子的梅树都瞧不见的人,如何能叫我瞧上呢?我这般想着,却觉着是母亲诓我作趣了,也只是点头应承下。
那日母亲神色平平,连看见旁日最爱的蟹黄酥也不为所动,倒是殷妙姐姐听到母亲同我讲得话,先是憋红了眼睛又是紧紧盯着母亲,好似母亲下一刻就当了神仙,要飞升了去似的,这令我十分好奇却不敢多问什么。毕竟殷妙姐姐是自小侍奉在母亲身边很得脸面的姑娘,平日里待小丫头们也很是严苛,我打心底里有些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