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龙山二首

　（一）

到了山顶，周身才觉得爽快

心情也舒展开来

这多日不上的龙山，此时

我如败退江东的人

从低处向山顶涌来一波波的凉风

一株株籽实饱满的柏树和马棘

随风，俯首、昂首，俯首、昂首……

反反复复

此时，我像一个失败的王

仍然接受着龙山草木的觐见与朝拜……

可我，没能守住一个王国的土地

没能护住一个个逃难的子民

我逐渐花白的头发，逐渐松动的牙齿

已经屈服于四面楚歌的生活

长草的道路变得狭窄

心底的荒芜胜过了龙山……

（二）

最害怕登上龙山俯瞰这座烟火的城

高楼林立，街道宽阔

——这才几年的光景啊

已经找不出几处熟悉的地方

最害怕想这城市里的人

一个一百多万人的城市

我所认识的，以及

能叫得上名字的人，我反复数算

却并没有多少

多像我熟悉的龙山，我只是熟悉了几条小道

熟悉了几座亭子和殿宇

而那些众多的草木和石头，我却不能

一一喊出它们的乳名

没能记住，它们的发芽和开花

也没能记住，秋风里

谁的叶子先于果实陨落

我只是知道，它们都叫草木，都叫石头

就像我只知道，这座城市

有很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