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微笑
二叔死了。面色红润,嘴角微微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于是,有些话像风一样,吹得人耳根直痒。
有的人来到灵前跪了、祭了,特意走近看看,二叔嘴角微微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走了。
有的人原本已经祭过,又特意过来灵前再次跪祭,特意走近看看,嘴角微微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之后,走了。
有的人跟着跪祭的人一起来,并不在灵前跪祭,只是特意走近看看,嘴角微微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走了。
二叔的独子——堂兄前几年死了。二叔的唯一的女儿——堂姐在风声里听到了像风一样的话,问侄女——堂兄唯一的女儿找了一块一尺六寸见方的红布掩住二叔红润面色上的嘴角微微泛出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白色的蜡烛的暗红的烛光里三炷浅绿色香头上袅着淡青的轻轻细细的烟。一阵风吹动烛光吹乱细烟,二叔那唯一的孙女用手护住跳闪的烛焰,从风卷起红布的一角瞟眼看见依然红润面色上嘴角微微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比黑纱下面黑框里面的黑白的相片自然,亲切。
第二日,二叔火化了。
红布遮覆的骨灰盒前的黑纱下面黑框里面的黑白的相片,一脸严肃,没有一丝笑意。
人们很少再来跪祭。很多人面色红润,嘴角还在微微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饶有兴致地指点着。
有些话还像风一样,吹得人耳根直痒。
过了多年,挂在墙上褪了黑纱只剩黑框的里面的黑白相片,一脸严肃,没有一丝笑意。孙女偶尔看见,只觉自然,亲切。
过了好多年,风还在吹拂。很多人还是面色红润,嘴角一直微微泛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