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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宗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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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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浇水

每当列车经过河西走廊,你看到那些零星的村庄,以及被绿色响彻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乡凉州。在许多人眼中,西北干旱少雨,风沙大,自然环境严酷。但我父辈们靠着勤劳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繁衍生息了一代又一代。我的家乡凉州下双镇位于民武公路旁,距凉州城十五公里,东靠腾格里大漠南靠双树,大柳,西依羊下坝,与四坝接壤北面靠九墩镇与民勤县很近,那些年坐在庄门上就能看到红崖山水库的蔚蓝。下双镇以辣椒种植为主要产业,种植,加工,销售一条龙服务,外加日光温室种植,玉米植种,玉米小麦套种,主要是以农业种植为主导产业。提到种植,就不得不让我想到浇水,而你们或许想到的是喷灌,滴灌,但在我们那个年代是大水漫灌。

大水漫灌对于现在缺水的凉州是多么奢侈。小时村子西边有一条深渠,除了冬天结冰,别的时候都淌着清澈的水。那时候渠里面最多的就是鱼,感觉一年四季都泡在渠中摸鱼。小时候感觉村庄周围春天时不时渗水,挖井挖到五米左右就有水,还有押井子,条件好一点的用潜水泵抽水。那个时候感觉从来都不会缺水。

每到三月冰消雪融之后,村上年轻力壮的都要去“挑泉”。其实就是清理泉眼周围的杂物,挖一条正渠,让它顺着这条渠流向下面的村庄。每到这个时候母亲便给父亲准备上一罐头酸白菜,蒸上馒头当作中午饭。有几次我哭着嚷着硬要跟父亲去挑泉。说是泉眼,其实就是用石板镶在那里,从下面一年四季冒水的地方。父亲和村上的壮劳力,每人十米,十五米,一字排开大家都比赛着干,看谁先把活干完。快到响午的时候,干完的人就开始帮落后的人干完。日上正午,人困马乏,这时候大家找个阴凉处,铺开被褥,准备吃完干粮休息。这时候那些叔叔们把干粮拿出来,相互谦让着,谁的干粮吃干净,谁一天笑着合不拢嘴。这时候条件好的叔叔总时把面包,罐头,苹果塞给我。现在回忆起来那些年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如此浓烈。没有勾心斗角,没偷奸耍滑,人与人之间以诚相待,从不计较什么。虽然那些年物资亏乏,没有勾心斗角,邻里之间和睦,人们相互帮助。也许是那个年代人们贫富差距不大,竞争意不强,没有过多茅盾,而如今每个人都想把日子往前过,利益充斥,人情味越来越薄,就连亲情都寡如凉水,何况邻居。

麦子绿油油的一片,该浇水了。队长家的庄门前召集村民开会,,什么换届选举,什么账目明细,什么水电费,一个村子堪比一个大家庭,队长就是个家长,管着村里的各种琐碎,操心最多的那个人。修闸刀,下水泵,打扫机井周围的环境卫生。你看着庄稼人衣服不整齐,但庄稼人对自己也很讲究,新的一年,万象更新,庄稼人也希望生活更上一层楼。在这个时候“挑沟”便提上日成。提日成择人不入撞日,就定在今天下午,每户出一个劳动力,争取一下午把全队的渠收拾利索。

吃过中午饭大伙就在村东头小桥上集合,径自向渠沿走去。这时候队长是最忙碌的,他用脚步仗量着步数,把简单好挖的地方让给老弱病残,以及妇女,把坚硬石头多的地方分给青壮年,当然队长也给自己专门留一块井沿周围的渠沿他用全力拾掇坚固,如果今天收拾不好以后害的是他自己,毕竟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都帮衬着把大家的事干好,其实谁多出点力都无所谓。

最先浇的是辣椒育苗棚,因为用水量比较少,开井之后,东,西,北,北渠都打开,每家每户都在水口上等待。乡里乡亲围坐在那里,聊着谁家娶得媳妇攒劲,又贤恵,又孝顺,谁家在新疆的儿子又来了汇票,儿子没有白养。谁家儿子上了大学,老子英雄儿好汉。在人们心中都有一杆村庄的称,时时刻刻称着,也是教育下一代教课书一样的材料。辣椒苗棚前,那个胺剂酸,这个增长剂,科学种田已经深入人心,化肥使用增产丰收,让人们喜上眉梢。太阳落山了,辣椒棚也浇完了,大家哼着小调回家了。

又到栽辣椒的季节,进入五月,铺地膜,浇辣椒垄,依次排序,大家不争也不抢,邻里之间,就算你今天忙着顾不上浇辣椒垄,邻居也毫不客气的帮你打开水口浇完。因为错过这座庙,再遇这尊佛又得几天,再说大家知道栽辣椒的时候用水最紧张,大家最不希望别人添乱。

五月中旬就开始紧张的移栽辣椒的工作,大家事先沟通一下,一部分人先栽沙滩,一部分人栽中井,另一部分人栽村西头的井。当然再沟通也没有用,用水紧张,全靠大家自觉,以及品行而决定。几家子合作栽辣子,专门选个有威望的人,装包好烟去放水,巡水。可就这样也免不了邻里之间磕磕碰碰,谁愿意早上栽的辣苗,一中午晒干,就是想快点浇完水,心再不烟熏火燎了。当然赶在中午最热的时候辣椒的水都浇完,不然天气太热,辣椒都会睡在地膜上烫死。

等辣椒栽完,锄沟,培土,扶苗,庄稼人的活一茬连着一茬。埋怨终归也没用只有撸起袖子加油干。大家都在暗暗叫劲,唯恐自家的农活落到别人后面。又是一轮水,这一次算是规范正宗的一轮浇水。玉米,小麦,辣椒,土豆推上浇。某个早晨三眼井打开,手表盒,记时间的帐本,圆珠笔。避免不了的乱水之后。记时间浇水又提上日成。  那时候最让人记忆犹新的是每到深夜屋子后面的自行车,摩托车,还有三码子来回响个不停,再就是浇完水的邻居敲着下一家浇水邻居家的门。夏日炎炎,三眼机井不停的抽着水,仿佛那三口井是夏天村庄最好的背景,人们赖以生存的源泉。站在井边,凉凉的,清澈的水倒映着你的影子,倒映着庄稼地。水对庄稼人是多么珍贵,堪比庄稼人的父母。

第一次一个人去沙滩上浇水堪比惊心动魄。那时上初一,父亲出门打工,母亲牙疼身体不舒服。当邻居敲开我家的庄门的时候我提上手灯,拿着铁掀骑着自行车便驶向沙滩上,黑隆隆的夜往沙滩上走两边都是玉米地,感觉玉米地会藏人,一不小心蹦出个人就把头发吓得盘起来了,自己咳嗽两声故作镇定,一直用力蹬着自行车。沙滩上除了庄稼地就是一个又一个坟堆。以前听多了村上鬼故事的我心上免不了心惊肉跳。好不容易到达自家的地头见到邻居在心才不跳的那么厉害了。邻居浇完水收了水口,叮嘱我过一会去寻寻沟看有没有坝被水吹毁的。我的个天,我哪敢呀,诺大的沙滩,只有不远处灯火,和满天星星,风一吹都让人心惊胆战。我叮嘱邻居让他回去立即把下一家邻居叫来。一亩多地,大水漫灌足足一个多小时。邻居肯定会算时间。我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寻沟我才不去呢,一座又一座坟,一片又一片玉米地,风一吹哗啦啦的响。我吓得一动不动,越害怕越感觉不对劲,只听见又是拖拉机声音,又是羊叫,又是鸡鸣。我自我安慰可能是离村庄近,谁家的羊半夜饿,睡在地那头。就这样时间一秒又一秒过去,每一秒对我都是煎熬。好不容易等来邻居,我看时间差不多,也顾不上去地那头看水浇满了没有,匆匆收了水口记上浇水时间东西移交给邻居就回来了。

人生就是一次经历,自次以后我感觉我就长大了,走夜路再也不害怕了,不但可以独立浇水,晚上一个人也可以睡在打麦场上。是的,包括以后独创天涯一个人去酒泉卖菜,到今天漂泊新疆另僻生存之路。都与第一次浇水有莫大关系。它塑造了我的胆量,胆识。有气魄去扛一切意想不到的事情。只要努力,只要自强不息,只要心还活着,人间决不会辜负你勇往直前的攀登,当然写作,写诗也一样,作家不是等不出来的,是写出来的。笔根不辍,信念不老,走着走着花开了,我相信不但花开还会结意想不到的果实。

离家二十年,感觉心从未离开过那片土地,感谢我深爱的这片土地成就了我的妙笔生花。无数次提笔书写一沟一洼,是记录,更是无法磨灭的回忆。浓浓的乡思,隐隐作痛的乡愁,每一次提笔都会思绪万千,波涛汹涌。家是温馨的港湾,故乡永远是我低吟浅唱的命题。除了诗歌,除了文学,或许我再也没靠近故乡的理由。但我永远不会忘记根在武威,情满凉州,我永远是沙河沟的孩子。一颗真诚的心永远在远方为家乡喝彩呐喊,为生态建没,为日光温室,为辣椒植种,以及干旱缺水。我将用手中笔书写家乡美好的未来。相信在党中央正确领导下,“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正确决策思想指引下,泉水叮咚不是梦,相信武威的明天会更加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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