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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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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的风波

夏夜,S城舜源道香港街街口。

晚上八点,舜源道两边紧靠门面的空地成了烧烤的天堂。一排排烧烤摊呈“一”字排开,几乎每个烧烤摊前挂着瓦亮的探照灯,摊边竖着灯箱广告牌,烧烤架子上,橘红的炭火不停地发出“滋滋”的声响,烤串的香味不可遏制地飘向四方。摊主忙碌的身影、食客们的欢声笑语,以及袅娜的炊烟,一起描画着S城的人间烟火。舜源道两边,沿着马路,出租车也是停成了“一”字型,随时准备送吃罢烧烤的食客们回去。

高明在一个烧烤摊陪客人吃完烧烤后,付了账,送走了客人,这才歪歪倒倒地走向另一辆出租车。

高明每次请客户吃饭,总是一马当先、豪气冲天地喝酒,似乎不这样就不能显示他的真诚。今晚他又喝多了。

出租车司机王星见高明摇摇晃晃地朝自己走来,并不急着上前拉开车门,他不想载这样的醉酒客。高明便自己拉开出租车后车门,扭动着他那肥胖的身躯,艰难地钻了进去。

“师...师傅,去...去..随...随缘小区。”待坐定后,高明含混不清地朝司机说道。此时的高明,胃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眼睛看什么东西也都定不了型。

车子启动后,王星从后视镜悄悄观察了一下高明,他生怕高明又像其他醉酒的客人那样,忍不住吐到了车里。

“喂,老兄,你可千万要忍住哈,不要吐到车里了哈。”王星提醒道。高明的头晕得厉害,靠在座椅上,偏着头,眯着眼,没有搭理王星的提醒。

高明本想靠着座椅眯一会儿,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高明,都九点钟了,咋还没参回来?二十分钟之内,你若还没回来的话,我就反锁门,你看着办吧!”妻子王红在电话里咋呼道。对于高明经常性在外面喝酒,王红劝过多次了,可高明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照旧),她对高明的我行我素早已没有了耐性。

“在...在路上,一会儿就...就到了。”高明知道,自己经常在外面应酬,家里一切甩给了妻子,心里一直比较愧疚。所以,对妻子的大呼小叫,通常也不争辩,顺着妻子的意思就行了。

车子才走了一会儿,经夜风一扫,高明愈发地恶心起来。他胃里几次翻涌要吐,但为了不弄脏师傅的车,他硬生生的把胃里还没来得及消化的食物强压了回去。然而,高明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捂着嘴,想叫师傅停一下车,可话没说出口,口中的秽物就像开闸后的洪水一样,猝不及防地就飙了出来。高明曾试图用手接住,可那流状物似是泥石流一般,肆无忌惮地自从他的手指逢里冲出来,喷到前面的椅背上,又溜向脚垫。来不及从嘴里喷出的秽物分流到了鼻腔,有些还没从鼻腔里喷射出来,就堵在了鼻腔里,以至于高明再说话的时候,就有了很浓的鼻音。

车里立马充斥着食物未完全消化的酸腐味儿,还夹杂着浓烈的酒精味儿。王星闻着这酸腐味儿,顿时自己也有了反胃的感觉。他黑着脸,靠边儿把车子停了下来,扭头朝后座的高明喊到:“喂,你这叫我后面还怎么载客啊?”

“实在是...抱...抱歉,没...没忍住。待会儿...我...我额外给你补点儿,补点儿...洗车钱。”高明感觉舌头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

“40块钱的洗车钱,连同20块钱的车费,一共60块钱,现在就给。”王星斩钉截铁地说道,口气不容置疑。

“现在就...就给?这不是...还...还没到...地方吗?我...我...我怎么能给你钱?”高明的舌头已经捋不直了。

“别怪我不信任你,像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很多时候像你这样的客人都是下车之后直接就走了,你说我怎么去跟一个喝醉了的人争辩?你要么就现在给钱,我给你送到目的地,要么你现在就下车。”

“不,不行,你得把我...送...送到地方。不就是...60块钱嘛。”

“现在就给。”王星懒得再跟高明啰嗦,说着就把事先准备好的微信收款小牌牌举到了高明面前,顺便递了几张抽纸给他。

“好,我...我...我现在就给...给你。”说着,高明在把手擦拭一番后,从口袋摸出手机,就开始微信付款。

“叮咚”,王星听到手机微信来了一条信息。翻开手机一看,王星脸上立刻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鬼笑,因为他刚才收到的不是60块钱,而是600块钱。

“哥,你再忍忍,一会儿就到了。”王星笑眯眯地安抚着高明,生怕高明再吐。说罢,王星猛踩油门,车子犹如骏马嘶鸣,弹射起步,绝尘而去。王星巴不得马上把这个喝醉的乘客送到目的地,以防他发现错给了钱。

9点30分,车子风驰电掣般地在马路上继续飞奔,高明本来就头晕,车子一开快,他就更晕了。

“师傅,你慢点...慢点。”高明叫师傅慢点开。可王星只想快点把高明送到随缘小区,哪里肯放慢车速。车子行到天生街附近时,高明又想吐,慌忙叫师傅再停车。王星满脸不悦地说:“这是你自己要下车的哈。”此时的高明哪儿能听懂王星的一语双关,他径直下车,来到路边的花坛,再次哇哇地吐了起来。等高明吐好后,准备回到车上时,却发现刚才的出租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高明索性在花坛边坐了下来,他还没有完全平复刚才的恶心状况。大约坐了10多分钟,高明才感觉稍微好受了点儿,这才摇晃着站起来。他本想叫妻子王红过来接他一下的,想想还是算了。以王红的脾气,只怕是接通电话后又要遭到她的一顿奚落。

高明吐得多了,有点缺水,便到不远处的天生街的一个副食店买了一瓶矿泉水。正往外走,快回到马路边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下夜班回家的刘艳。刘艳是王红曾经的同事,她们关系还不错,只是后来王红辞职后就少了联系。以前高明去接王红下班的时候,刘艳见过高明几次。她曾经听王红对她满腹牢骚地说过,说高明经常在外面应酬,一喝酒就深更半夜地才回家。刘艳看看不远处的天生街,又看看高明,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高明,你怎么在这儿晃悠?”

“嗯,喝多了,刚才在这里...坐了一下。”

“你可要早点回去呀,王红和孩子还在家呢。”刘艳提醒着高明,可高明却没有会懂刘艳的真实意思。

“我...我知道,我这就准备回...回去。”

“那我先走了哈。”说完,刘艳便骑着她的小电动车走了。待走远了,刘艳便掏出手机,给王红发了一条微信信息:“我刚才看见高明在天生街附近晃悠,看样子喝醉了,你过来接他一下。”

“什么?他在天生街附近晃悠?”王红马上回复道。在听到刘艳说高明在天生街附近晃悠的消息后,王红犹如被人打了一记闷棍,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她很清楚天生街是什么地方。

好哇,你个高明,你简直是猪狗不如。老子天天在家里劳累的得像个老妈子,你可倒好,竟然还...王红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王红气得在家里走来走去,待走到餐桌边儿时,使劲儿把一把椅子踢倒在地,似乎她踢的不是椅子,而是高明。她本不想去接高明,但想着也许去了可以抓个现行。再说了,如果高明倒在大街上,遇到了坏人那更不得了。虽然他高明罪不可赦,但他毕竟还是自己的男人,后半生还得依靠他。想到这里,王红便骑上她的电动车,朝天生街奔去。

待王红赶到天生街附近的时候,高明早已又坐了辆出租车回到了家。高明一回到家,把钥匙、手机朝茶几上一扔,倒在沙发上便呼呼地睡了起来。

王红在天生街附近转悠了一会儿,没看到高明的影子。她不想去天生街里面找,她怕那藏污纳垢之处脏了自己的脚。王红在天生街外面又等了大概一个小时,还是没见到高明出来。也许他死回去了呢?王红这样想着,便又顺着来路往回走,边走边朝路边的花坛处张望。

回到家,王红发现高明果然在家里,只是他已在沙发上睡得跟死猪一样。看来,今晚想找他吵架已不可能了。王红扫了一眼高明丢在茶几上的东西,发现高明的手机也扔在了茶几上。她知道,高明的手机只需用手指往上一滑,便可解锁。王红气呼呼地拿起高明的手机,想从他的手机里找到高明的“犯罪”证据。

待她打开手机后,首先看到高明的手机里有一条银行扣款的短息。银行信息显示,高明在晚上9点29分左右扣了一笔款:600元。王红仔细回忆着时间,9点29分扣的款,那差不多是在我给他打电话之后的半小时。那时候他说已经在路上了,怎么还扣了600块钱呢?不对,刘艳看到他在天生街附近晃悠过,难道高明真的在天生街...王红越想越来气,一巴掌扇在高明拱着的屁股上,可高明只是哼唧了一声,压根儿就没醒。王红不解气,又朝高明的屁股上踹了一脚,高明还是没醒。

王红拿着手机继续翻看着高明的微信信息。原来,高明的扣款是给了一个叫*星的人。这个人的名字像是个女人的名字呀,这让王红对高明的不轨行为更是坚信不疑,她已经基本坐实了高明的“犯罪”证据,只待明天高明一醒,就开始向他兴师问罪。

王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难以成寐。以前,只要高明一出去吃饭,王红就会问他,跟谁一起吃饭,在哪儿吃,用了多少钱,高明虽然对此很是反感,却也能够如实回答。哼!看他这次怎么解释那600块钱的去向。

王红正心烦意乱的时候,收到了刘艳发来的微信信息:“你老公回来没有?对了,我有个朋友托我打听你老公的电话,说是有生意想合作。”

王红本来心情就不好,见刘艳发来消息,本不想理会,但看到有人要跟高明谈合作,就还是把高明的手机号给了刘艳。

不知过了多久,高明口渴,起来寻了一杯水喝,然后就迷迷瞪瞪地回卧室。没成想,刚躺下来,就被王红一脚踹了下去。高明心里一惊,以为是睡觉时不注意翻到床下了。再仔细一想,又不是,自己刚才好像是睡在沙发上的。于是,高明又折返回沙发上,继续睡觉。

第二天,高明起床后,大脑像是断片儿了一样,硬是对昨天晚上的事情想不起来,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此时家里没有人,很显然,王红已经送孩子上学去了。

高明正在卫生间洗簌的时候,听到有关门的声音,知道王红送完孩子回来了。在高明从卫生间出来后,王红板着脸,怒气冲冲地诘问道:“说,怎么回事?”

高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看了王红递过来的他的微信付款信息及银行扣款的短信后,他依然一脸懵逼状态。他愣是想不起来,昨晚到底是在哪儿消费过600块钱。

面对王红的诘问,高明吭吭唧唧半天答不上来,这愈发地让王红生气。如果不弄清楚这600块钱的去向,怕是黄泥巴掉裤裆了。可高明抓耳挠腮,依然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到底在哪儿用了那600块钱。

“我也不知道在哪里用的。”高明实在想不起来,便索性把心一横,硬邦邦地回应着王红的问话。

“好哇,你个死鬼,在外面风流快活完了,回来就不认账了?我,我,我今天跟你没完。”王红一时气急,连话都说得磕巴起来。说着,拿起沙发上的一个靠枕朝高明砸了过去。

高明一把接住王红扔过来的靠枕,怒怼道:“你有完没完?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你咋那么龌龊呢?”

“我龌龊?你干了坏事还反倒说我龌龊?你倒是说清楚那600块钱到底用哪儿了?谁知道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那个叫什么星的是谁?”王红气得脸颊通红,机关枪式地追问道。她的眼光像是一把匕首,似是要扎进高明的胸口。

“我昨天晚上不是喝醉了嘛,我也不知道那个叫什么星的是谁?我要知道不早告诉你了嘛?”

“哼,喝醉了就可以作为你胡作非为的借口?照你意思,那喝醉了,就可以去那,那肮脏的地方?”王红气得额上的青筋暴突。

“我去哪个肮脏地方了?你怎么越说越离谱?懒得跟你理论。”说着,高明随手拿起手提包,早餐也没吃,就准备出门。

“没说清楚,你不许走。”王红一个箭步蹿到门前,挡住了高明的去路。“昨天晚上有人看到你在天生街附近转悠过,恰恰你花去的600块钱就是在那个时间段消费的,你怎么解释?”

“我说过多少遍了,我喝醉了,我也不知道那600块钱是怎么用掉的。”高明的解释苍白无力,王红依然不依不饶道:“说不清楚,那就是有那回事了,啊?”

高明也来了火气,怒吼道:“跟你讲不清楚,懒得跟你啰嗦。你给我起开。我今天上午还有事儿,你不要误了我的事儿哈。”说着,一把扯开王红。

王红没防备高明会对她动手,一个趔趄,差点撞到餐桌的桌角上。见高明对自己动手,王红干脆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吭吭地哭起来:“你个挨千刀的呀,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呀,怎么找了你这么个狗男人啊。我天天一个人辛辛苦苦地照顾家庭,带孩子,你却要这样对我,我不活了,我......”

听到王红撕心裂肺地哭诉自己的不易,高明口气软乎了下来:“我知道你不容易,但如果我不在外面赚钱,你跟孩子吃什么、喝什么?”

提到孩子,高明的确觉得有些愧疚。孩子从出生到上小学,高明基本上没插过手,全是王红一个人在操劳。想起王红一个人带孩子的幸苦,高明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一个人带孩子的确辛苦,但是我经常在外面应酬,那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嘛。如果我也跟你一样,天天宅在家里,不去挣钱,那咱们能有现在的生活吗?”

“你在外面怎么应酬我不管,但你怎么能…?”高明知道王红后面要说什么,却因自己一直没有想起来昨天晚上的600块钱到底用在了什么地方,只好又重复了一遍:“你要相信我的为人。我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算了,不说了,我还真有事要出去。”说罢,高明推门而出,留下王红一个在地板上继续抽泣。

一个过于敏感的人,往往在独处时,想起不开心的事儿,愈发会钻进死胡同里,自己纠缠自己,自己折磨自己,在郁闷的漩涡中不能自拔。

高明走了,家里又只剩下王红一个人。王红左想右想,还是觉得高明似乎有什么事情在隐瞒她,在欺骗她。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冒一样,辛辛苦苦为这个家付出,换来的却是……越想,王红的心里就越是堵得慌。

高明前脚刚走,王红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她要去娘家,她不想再看到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临走时,她还不忘给高明发了一条短信:“记得下午5点半去接孩子。”

王红气嘟嘟地回了娘家。王红妈一见她那张苦瓜脸,就知道她又跟高明吵架了。

“红红,又怎么了?”王红妈关心地问道。

“别说了,我都觉得害臊。”王红气鼓鼓地回应道。

“你倒是说呀,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他,他,他在外面胡搞。”说着,王红就趴在妈妈的肩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敢,他要是敢在外面胡搞,我绝不轻饶他。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他出去喝酒,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转到了天生街附近。而且,他在那个时间段还不明不白地一下子花了600块钱。他肯定是去了那不该去的肮脏之地了。”王红越说越气愤。

“天生街是个什么地方?”王红妈显然还不知道天生街是个什么地方。

“就是...哎,就是不干净的地方嘛。”王红遮遮掩掩地说道。王红妈这才意识到,天生街是个什么地方。

“以我对高明的了解,他应该不是那种人啦。你确定高明那600块钱是用在那儿了?”

“那还能有假?他在那地方晃悠的时候,被我曾经的同事看到过。”王红依然坚持己见。

“你先别激动,我打个电话问问。”

王红妈边打高明电话,边用眼光安抚着闺女,意思是说,有我在,你别怕。

电话打了三遍才接通,接电话的却不是高明,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在电话里问道:“请问你是谁?”

“你是谁?”王红妈反问道。

“我是高哥的朋友。高...”那边还没说完,王红妈就挂了电话,随即脸上也开始乌云翻滚起来。

王红一见状,愈发大声地哭了起来:“我就说嘛,人是会变的,他一定是变心了,我怎么找了这么个狗男人呀...”

“好了,你先别哭了,等事情完全弄清楚了再说,你先在这儿住着。对了,你回来了,那贝贝放学了谁去接啊?”

“我发短信跟他说了,叫他抽时间去接。”王红止住抽泣,应声道。

“高哥,刚才有个人给你打了几遍电话,我怕是那边有急事,就替你接了。”高明刚从文印室回到办公室,就听办公室的小王跟他说,他有几个电话过来。高明拿起手机一看,是丈母娘打来的。王红准是又去他妈那儿告状去了,高明已经习惯了,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接着忙自己的去了。

下午,高明跟客户谈完事情后,随手翻开了一下手机微信,发现有个陌生人加好友。高明以为是哪个客户,便点了“同意”。过了一会儿,那个刚加好友、名叫王星的人发来信息:“你好,我是昨晚载过你的出租车司机王星。昨天晚上,实在是对不起,在你下车呕吐的时候,我鬼迷心窍地走了。回去后,我把这事跟我老婆说了后,我老婆把我狠狠批评了一顿。我现在把那600块钱退还给你。”

“我怎么会给你600块钱车费?”高明还有点没搞明白。

“昨天晚上你喝酒后坐我的车,把我的车吐得脏得不行,我答应收你40块钱的洗车费,连同20元车费,一共是60块钱,可你当时喝多了,在微信扫码的时候,把60输成了600。”

高明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他马上又质问道:“那你昨晚怎么不还给我呢?”

“实不相瞒,起先我确实没准备还给你的。昨天晚上回去后,我跟我老婆谈了这事儿后,我老婆把我狠狠批评了一顿,说这样做不地道,有可能引起你的家庭矛盾并给我讲了一大通家庭和睦的道理。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多收这600块我发不了财,没有这600块钱我也饿不死,但如果赖着这600块钱不还给你,那我的人格就丢了。就像我老婆说的,如果人人都像我一样自私,那这个社会还怎么和谐呢?所以,在思考再三后,我决定听我老婆的话,把这个钱还给你。上午我跑了趟长途,没时间联系你,这不,现在才联系上你。等会我就把那600块钱还给你。”

王星并没有把话说透。其实,王星就是刘艳的老公。昨晚,王星收车回家后,把晚上遇到的那个事儿跟刘艳说了一遍。刘艳结合王星说的时间,以及丢下那乘客的地点,初步判定那个被甩的乘客是高明。在问了那乘客的长相后,刘艳更是肯定,王星丢下的那个乘客就是高明。刘艳知道,高明回去如果解释不清那600块钱的去向,一定会跟高明吵架的。于是把从王红那儿要来的高明的电话给了王星,督促他把收的那600块钱退回去。王星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跟高明说透此事,毕竟是他中途甩了高明。

“哦,昨天实在不好意思,把你的车子弄脏了,要不,你退500块钱算了,剩下的那100块钱算是我赔给你的洗车费和误工费。”

“哦,那行,谢谢了,哥,那我马上给你转500块钱过来。”

没过1分钟,高明就收到了王星转过来的500块钱。高明并不在意转多少钱过来,他在意的是自己的“罪行”得到了昭雪。此刻的高明心里格外的敞亮,心情也格外的好。

快到5点半了,高明想起自己的儿子贝贝马上要放学了,他抓起手提包,开着车就朝儿子学校奔去。

接了儿子,高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驶向丈母娘家。

回家的路上,王红还在回忆着临走时妈妈跟她说的话:“以后别一惊一乍的。夫妻之间要相互信任,相互理解。家和才能完事兴。”想到这儿,坐在副驾上的王红摩挲着高明的手,意思是说,“我错怪你了。”

“别动,开着车呢。”高明笑着说道,“我可是去过天生街的人,你不要随便摸我哈。”

“小样儿,你敢!”王红嗔怒道。

“妈妈,什么是天生街?”

“大人说话小孩子听,别插嘴!”高明和王红对视了一眼,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本文为原创非首发,首发于《文峰塔》2023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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