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故事

秋天意味着收获，也酝酿着世间的萧瑟。对于艾秋天来说，她的命运似乎只能用秋天的第二层意思来诠释。

艾秋天觉得自己名字真是极具讽刺意味，明明是情殇于秋天，却叫着艾（爱）秋天这个名字。她曾几次想去派出所把名字换了，却苦于户口本一直被母亲掌管着，这种想法就一直被搁浅了下来。

一

入秋以后，S城接连不断地下了几场秋雨，气温骤然下降。艾秋天的情绪亦如这阴沉的天气，在一点点地变得阴冷而低沉。街上飘着霏霏细雨，似针线一般斜插向地面，溅起细密的水花，在艾秋天的心里一层层地荡漾开去。

星巴克咖啡馆里，艾秋天和曾经的“铁哥们”马晓天倚窗而坐。曾经无话不说的他们，此刻竟然也玩起了沉默。艾秋天把视线从窗外收回，目光再次转向马晓天，试图洞悉马晓天此刻的真实想法。

就在刚才，艾秋天终于向马晓天袒露了自己的心声，她不想再做马晓天的“铁哥们”，她想做他的女人。马晓天蹙着眉，右手捏着勺子的把柄，漫不经心地搅动着杯里的咖啡。咖啡在杯里形成一个漩涡，氤氲出一股浓浓的咖啡香味。马晓天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别闹了！其实，马晓天早已察觉了艾秋天的意图，只是他一直对此三缄其口，没有明确表态。

艾秋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马晓天的，她自己也不清楚。也许是从高中时翻墙出校上网那次就开始了吧？艾秋天常这样想。只是那时候，他们臭味相投，天天没心没肺地在一起疯闹，同学们都只知道他们是“铁哥们”，却不知道，那时候艾秋天的心里已经悄悄种下了爱情的种子。

二

艾秋天和马晓天读高中那会儿，网络才兴起没几年，不少学生禁不住网络的诱惑，通常会在晚上偷偷翻墙出校去网吧上网，艾秋天和马晓天就是在偷偷出去上网的过程中认识的。

一天晚上下自习后，艾秋天和同寝室的一个姐妹再次偷着来到网吧，准备奋战通宵。来到网吧坐定后，艾秋天一边悠闲地玩着小游戏，一边老练地抽着烟。她觉得只有在网吧里，她才能做个真实的自己。

不一会儿，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一个男生。男生见艾秋天老练地抽着烟，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顿觉这女生与众不同。趁艾秋天起身上厕所的间隙，男生偷偷打开旁边女生挂在网上的QQ，并记下了她的的QQ号码，而这一切并没有让跟艾秋天一起出来的姐妹发现。

艾秋天再次回到座位后，发现QQ图像在闪动，点开一看，原来是有人申请加她为好友，她想都没想就点了“同意”。

在接下来的聊天中，艾秋天知道了正与她聊天的网友就是旁边这个男生，也知道了这个男生叫马晓天，跟她在一个学校，只是不同班级。艾秋天扭头与马晓天对视了一眼，继而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他们虽然近在咫尺，却借助QQ，肆无忌惮地说着不着边际的粗话。马晓天觉得，艾秋天野性十足，性格直爽，很有男人味儿，便提出以后与她哥们儿相称，艾秋天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聊到兴头上，马晓天还把自己的烟递给了艾秋天一起享用，艾秋天想都没想便抽出一支，啪地一声，点燃香烟，俨然一个老烟枪。

回学校的时候，艾秋天和马晓天打算一起从学校围墙的一个角落处翻回去。可艾秋天毕竟是个女生，翻墙有点困难，马晓天便在墙根下蹲下来，让艾秋天踩着自己的肩膀，然后像个升降机一样，缓慢地把艾秋天送上墙头，那边已经翻过去的同学则在围墙的对面小心翼翼地接住她。

三

高三下学期，春暖花开的时候，马晓天像只发情的公猫一样，经常在课外时间到艾秋天的教室外晃悠。说是去找艾秋天玩，实际上是他看上了艾秋天班上的一个女生，杨倩儿。

马晓天想让艾秋天做回月老，帮忙牵线搭桥。作为马晓天的哥们，艾秋天当然义不容辞。可是在往后的日子里，每当艾秋天看到马晓天与杨倩儿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里就会莫名地难受。每次马晓天去艾秋天的教室外晃悠时，艾秋天总会误以为马晓天是去找她的。在看到马晓天课外时间与杨倩儿打得火热的时候，艾秋天很是后悔做了他们的月老，她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刮子。明明喜欢上了马晓天，却非要以哥们儿身份相处，还像个傻瓜一样去帮他们牵线搭桥，艾秋天觉得自己是天下最蠢的女生。

一次课外活动时间，马晓天和杨倩儿在操场上打羽毛球，艾秋天在旁边观战了一会儿，见杨倩儿不是马晓天的对手，便大大咧咧地说，让她来“教训”一下马晓天。说着，不由分说地从杨倩儿手中夺过羽毛球球拍，准备与马晓天开战，却被马晓天责备没有点眼力劲儿。马晓天跟平常一样，嬉笑着叫艾秋天去捡被打飞的羽毛球。艾秋天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哥们儿跟别的女孩玩得不亦乐乎，自己却还要给他们捡球，艾秋天心里五味杂陈，积郁已久的不满顿时像火山爆发一样，突然喷薄而出，她气嘟嘟地丢下一句让他们自己捡球的话，便黯然神伤地离开了他们。

马晓天觉出异样，丢下杨倩儿，就追了上去。好哥们就是要为兄弟两肋插刀，尽可能为兄弟创造机会，马晓天追上艾秋天后，依然以好哥们的名义劝说道。杨倩儿望着不远处马晓天跟艾秋天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等马晓天再返回来，准备继续跟杨倩儿打羽毛球的时候，杨倩儿突然说自己还有作业没有写完，要赶回教室去写作业。

马晓天与杨倩儿的朦胧爱情才开始不久就这样夭折了，艾秋天与马晓天再次拾回了之前那种亲密无间的“兄弟”感情。

四

高考后，艾秋天和马晓天意料之中都只上了个高职高专，虽不在同一个学校，却也相隔不远。艾秋天没事儿的时候就往马晓天的学校跑，尤其是爱在放学后人多的时候与马晓天在校园内并行散步。与其说她是在陪马晓天散步，倒不如说她是在向其他女生宣示她的主权。

马晓天并非榆木疙瘩，他当然知道艾秋天的用意。他想拒绝，却又享受跟艾秋天在一起的惬意时光。在马晓天的眼里，艾秋天作为一个无话不谈的铁杆儿兄弟是称职的，但要是把她作为恋爱的对象，甚至是今后的人生伴侣，马晓天的内心是不答应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纠结，不过，他要寻找一个女人味十足的女生作为伴侣的念头时常在他脑海里浮现。

在艾秋天的干预下，马晓天大学期间终究还是没有好好谈一场恋爱。

毕业后，马晓天回S市工作，艾秋天也跟着回到了S市。工作之余，艾秋天常跟着马晓天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吃烧烤、喝啤酒，在KTV嗨歌的时候又是烟又是酒的，给人的感觉非常的豪爽，像是一个在外面混的人。

马晓天的父母不知道听谁说，马晓天谈了个不正经的女朋友，气得马晓天的父母立刻把他召回去就是一顿臭骂。

另一边，艾秋天的母亲在听说艾秋天谈的那个朋友家庭条件不怎么样后，也在张罗着给她介绍对象。

五

第一次见郑阳，艾秋天没有刻意打扮。对于表婶介绍的这个男人，艾秋天压根儿就提不起来兴趣，如果不是母亲和表婶强压着她去相亲，她压根就不想去，因为她的心里一直装着马晓天，尽管马晓天只当她是哥们。郑阳那张大众化的脸，和一身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的衣服，难以激起艾秋天内心的涟漪。相亲的整个过程中，艾秋天很是无聊，有一搭无一搭地闲问些无关痛痒的问题，郑阳像是答记者问一般，中规中矩，毫无生趣。艾秋天难以忍受郑阳的沉闷，本想借故逃离，可碍于表婶的面子，她还是努力坚持了下来。

相亲散场后，艾秋天如释重负。郑阳跟马晓天简直不能相提并论，这是艾秋天在把郑阳与马晓天作了比较后得出的结论。

马晓天家虽然没有郑阳家殷实，但他阳光、灿烂，说话幽默风趣。跟他相处，艾秋天总是感觉轻松愉悦，总有说不完的话，她甚至渴望能够天天与马晓天腻在一起。可惜，马晓天只愿把她当作铁杆哥们儿看待。

找一个家庭殷实、工作稳定的女婿，一直是艾秋天的母亲杨秀琴的心愿。在艾秋天跟郑阳见面后的当晚，杨秀琴便迫不及待地追问艾秋天那个郑阳怎么样。艾秋天扬了扬眉头，撇了撇嘴，说不怎么样，没感觉，便没了下文。

杨秀琴听罢，立马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教训着艾秋天。风花雪月、花前月下不能当饭吃，找个家庭条件优越、人又踏实稳重的对象更靠谱。杨秀琴对女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换来的依然是艾秋天的不屑一顾。

杨秀琴见过太多的不顾一切追求爱情却以失败告终的例子，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沦陷在虚无缥缈的爱情里。在她看来，女孩子找个老实多金的男人才是正道。这方面，她有着切身的体会。

杨秀琴年轻的时候也曾犯过女儿这样的错误。那时的杨秀琴也对爱情充满向往，家庭殷实的对象她看不上，反而看上了家庭条件一般，却相貌堂堂、能说会道的工人艾华军，艾秋天的父亲。

艾华军在国企改革的浪潮中下岗后，家里的经济条件急转直下。尤其是在那个秋天，艾秋天出生后，家里的生活更是捉襟见肘。为了一家老小的生活，艾华军不得不到处打零工。艾秋天刚满月，杨秀琴就出去找了个工作。白天上班，晚上还要照顾年幼的艾秋天，杨秀琴吃尽了苦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杨秀琴在历经艰难困苦之后，很是后悔当初没有听从父母的安排。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嫁给艾华军的，杨秀琴经常这样想。

现在，女儿正在走自己的老路，杨秀琴似乎看到女儿正在向熟悉的火坑里跳，她怎么能不着急呢？

六

郑阳是艾秋天表婶的娘家侄子，知根知底，又在一个事业单位上班，家里有几套房子。这么好的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可艾秋天愣是看不上眼。杨秀琴见女儿对郑阳不感兴趣，便联合艾秋天的表婶一起，轮番做着艾秋天的工作。郑阳虽然不爱说话，但人实在，工作单位也好，家里经济条件无可挑剔，这是她们拿来劝说艾秋天的最有力的话语。然而，艾秋天拉着张脸，还是说没有感觉。在艾秋天看来，与其跟一个木头人结婚，还不如单身。杨秀琴见女儿死活不松口，便威胁道，如果非要自己选对象，以后就不拿户口本给她领结婚证。艾秋天见不得别人威胁她，你越是跟她来硬的，她就越是反着来。看到母亲如此强硬，艾秋天也来了犟脾气：不拿就不拿，艾秋天丢下这句硬杠话就准备走，却被郑丽荣拦了下来。好话说尽，郑丽荣最后搬出看在她老面儿上这样的话，艾秋天才答应先交往一段时间看看再说。

郑阳是个闷骚型的人，但他却喜欢性格开朗的艾秋天，他希望自己能够与艾秋天在性格上中和一下。石头捂长了也能捂热，如果不会哄女孩，那就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真心，郑阳时刻记着小姑郑丽荣说的话。在郑丽荣的指导下，他想尽各种办法向艾秋天献殷勤。

年底的时候，郑阳陪着艾秋天去大商场买衣服，他希望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提升自己在艾秋天心中的地位。

腊月间，商场里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喧嚣热闹的景象。艾秋天在商场里这儿瞅瞅，那儿瞄瞄，最终在一个品牌服装店看中了当下流行的一款衣服。郑阳见艾秋天有意想买，便直接叫服务员把衣服包起来，却遭到艾秋天的责怪，说自己试都没试怎么买？郑阳这才意识到这样做确实欠妥。

试了这件衣服后，艾秋天很中意，干脆直接把新衣服穿在身上。她并不想让郑阳替自己掏钱，好像让郑阳付钱后就把自己卖了似的。郑阳哪里肯让艾秋天自己付钱，这是他表现自己的绝好机会。在艾秋天朝营业员走去的时候，他抢先一步来到收银台，主动提出由他来付这个钱。2800元，郑阳眼睛眨都没眨一下，就把手机微信支付码递过去让收银员扫。

走出商场，艾秋天借口公司还有点事，要先回公司。郑阳翕动着嘴，想再说点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口，就那么眼巴巴地望着艾秋天转身离去。离开郑阳的视线后，艾秋天便拿出手机微信马晓天，说是想看看马晓天前几天买的那只泰迪，实际上，她是想让马晓天看看她新买的衣服。

日子在不咸不淡、不紧不慢中走过春天，走向初夏。郑阳总是觉得与艾秋天有种疏离感，仅有的几次些微的热情，那还是在郑阳给艾秋天配了一个新手机和请她吃过几次饭后，艾秋天才勉强地给了郑阳一点阳光。郑阳有些泄气，但还是想打算再努力一下，好事多磨嘛。

转眼到了五一，临放假前，郑阳再次提出想带艾秋天出去玩一下，培养一下感情。可艾秋天说她一个在外地的闺蜜准备五一结婚，她要过去庆祝一下。郑阳本打算说陪她一起过去，可艾秋天说她一个人过去方便些。满怀期待的郑阳再次被泼了一盆冷水，只好作罢。

郑阳万万没想到，艾秋天所谓的庆祝闺蜜结婚只不过是个幌子，因为，五一期间他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事。

七

马晓天费了好大的劲才安抚好女朋友颜如玉。颜如玉是外地人，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老家了，她想趁着五一假期的机会，带着马晓天回去好好放松一下，顺便也让自己的父母看看马晓天这个未来女婿。马晓天告诉艾秋天这一惊人消息的时候，艾秋天死活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哪里知道，自己的母亲曾经去找过马晓天。

五一前夕，艾秋天缠着马晓天，非要他在五一的时候帮忙参谋一下，看哪一款电动车更适合她，她早就听说五一的期间有个电动车专卖店在做活动。如果不是鉴于这么多年的铁杆关系，马晓天才懒得管她这个事呢。

艾秋天心里也拨着自己的小算盘：五一买个电动车，再载着马晓天在市内晃悠一天，以打发无聊的时光。郑阳虽然也可以陪自己，但跟他在一起实在是无趣的很。

五一这天，街上像过年似的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吃了早餐，艾秋天就催着马晓天去仁和电动车行跟她会合。

在看中一款电动车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艾秋天终于有了自己心仪的电动车。

新车在手，又有铁杆儿哥们相伴，艾秋天高兴得像是中了奖一样，脸上堆满了笑容。在艾秋天的提议下，马晓天坐在艾秋天的电动车后座上，朝市外围的白云湖大堤驶去。

坐在电动车上，马晓天笑艾秋天技术菜得要死还打肿脸充胖子，艾秋天嗔怪马晓天死重死重的，影响了她骑车技术的发挥，两人的笑声撒了一路。

白云湖堤上，早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散步。天高云淡，风清气爽，大堤下的河水潺潺，水面上撒满了无数粒闪亮的金子，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艾秋天和马晓天只顾着嬉笑打闹，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郑阳正看着他们。

郑阳如果不是要去同事家做客经过白云湖堤，如果不是他朝湖堤边随意一瞥，他断然不会看到令他纠结郁闷的一幕。

在看到艾秋天和她身边的男生一起火热聊天时，郑阳刚才还灿烂的脸立刻布满了乌云，眼里满是嫉妒与怨愤。艾秋天明明说五一要去外地参加闺蜜婚礼的，却在这儿与另一个男人嬉笑打闹，脸上的幸福像花儿一样绽放。看得出来，她很享受与那个男生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郑阳突然意识到，艾秋天是不屑于与自己在一起的，起码是不愿意与自己在一起。既然如此，她为何还会偶尔接受我的邀请？还接受我送给她的手机？她到底是怎样想的？郑阳实在弄不明白，艾秋天为何要这样做。

过去质问她？有这个必要吗？可是如果就这样闷不吭声，心里实在是憋屈。郑阳正准备穿过马路去问问情况，却见那边艾秋天和她旁边的男生已经止住了谈笑风生，他们似乎开始有了争吵的迹象。

这个时候过去，也许他们压根儿就没功夫理自己。想到这儿，郑阳骑上他的自行车，继续朝同事家走去。

湖堤的另一边，艾秋天与马晓天都暂时保持了沉默，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艾秋天想让马晓天明天继续陪自己玩，而马晓天已经答应了艾秋天的母亲，不再找艾秋天玩。马晓天只好说，明天要去女朋友家，他想以此断了艾秋天的念头。

艾秋天看着马晓天英俊的侧脸，还是想再努力一下。与其说她是在争取明天马晓天的陪伴，倒不如说是在争取马晓天对自己的爱。这么多年，艾秋天与马晓天虽然明面上是以哥们相称，但艾秋天对马晓天的暗恋，马晓天不是不知道，可马晓天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这让艾秋天很是痛苦。她一直在等马晓天开口，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25岁。再这样等下去，恐怕黄花菜都要凉了。

艾秋天到底是沉不住气了，还是她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直截了当地问马晓天，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肯接受自己。

马晓天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说，从高中时一起在网吧里抽烟时，他就认定，艾秋天这样的女孩只能做铁杆儿哥们，不能做女朋友，更不能做自己的妻子，他要找的妻子应该是温婉尔雅的女人。事实上，马晓天的确是这样想的。现在，艾秋天的母亲出来反对，他更坚定了要离开艾秋天的想法。

听完马晓天回答，艾秋天顿时僵在那里，似是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她没想到，自己大大咧咧的男人性格，竟然成了自己情感上的最大阻碍。她还一直以为这样的性格很受男生欢迎，看来，是自己误会了自己。

八

风平浪静的和谐关系，如果掺杂了其他成分，就会像大自然界的生态平衡被打破一样，开始出现失衡现象。

自从艾秋天利用五一假期的机会，向马晓天正儿八经地吐露真情后，马晓天似乎开始有意回避艾秋天。

孤独、失落、落寞似是钱塘江的潮水，向艾秋天席卷而来。

郑阳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理会艾秋天了，他不想一直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强扭的瓜不甜，他打算放手，也许放手是最好的成全。而最终让郑阳下定决心放手的是，艾秋天在她生日那天，依然选择了跟马晓天一起，郑阳感觉自己似乎只是艾秋天情感上的一个备胎。

农历八月十二，艾秋天的生日。

郑阳知道这一天是艾秋天的生日，可他并不想陪艾秋天过生日。自从五一假期发现艾秋天与另一个男生在一起过节后，郑阳对艾秋天的感情就如被云层遮住的阳光，渐渐丧失了之前的热烈。现在，他与艾秋天的关系已经淡得像杯白开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在与艾秋天谈恋爱。

郑丽荣一直以为郑阳和艾秋天还处着对象。在艾秋天生日快到的时候，郑阳的小姑郑丽荣提醒郑阳，让他陪艾秋天一起过生日。郑阳只是敷衍地回应了一下，并没有真正陪艾秋天过生日的打算。郑丽荣洞悉了郑阳的冷淡，一脸不解地询问原因，郑阳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地把有关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郑丽荣既是艾秋天的表婶，又是郑阳的小姑。在听了郑阳的诉说后，她耐心劝说道，有人追求小天，那说明她有魅力，作为一个男人，要大度一些，积极去争取…

郑丽荣好说歹说，郑阳才答应做最后一次努力，准备陪艾秋天过一次生日。

艾秋天接到郑阳电话后，得知郑阳要陪她过生日，连忙谢绝，因为她已经提前约好了马晓天，她也要为自己做最后的努力。

星巴克咖啡馆里，艾秋天和马晓天一人叫了一杯咖啡，一边细啜慢饮，一边漫无边际地瞎扯。可是，当马晓天说近期准备和女朋友去深圳打工后，艾秋天便怔在座位上，半天没说一句话。她终究还是没能留住马晓天。

气氛正沉闷的时候，艾秋天收到了一条微信信息，郑阳发来的：我们分手吧。仅此一句话，便没了下文。看着郑阳的信息，艾秋天只是苦笑了一下。

马晓天要走了，郑阳也发来了分手信息，艾秋天感到这个秋天尤其萧瑟。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付出那么多还是留不住心爱的人？而曾经追求自己的人也要离开？艾秋天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点地下沉。

郑阳不错，你不要错过了机会，能和好的话就和好，以后好好过日子，不要随便在外人面前抽烟喝酒。在去深圳的火车上，马晓天给艾秋天发来了最后一条信息。

看完马晓天发来的信息，艾秋天摁灭了手中的烟，给郑阳发去了一条信息：有时间吗？

我很忙，郑阳答复道。

窗外的天空依然灰暗，秋风乍起，落叶飘零，一片枯黄的落叶飘落在窗棱上，随风摇曳。艾秋天凝望着落叶片刻，旋即转身找出自己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