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一段情

作者：石桥闲人

“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河上青青草……”这是一种多么清幽淡雅的美妙境界啊！山青林茂，流水潺潺，鸟声清脆，又人迹罕至，是养身归隐者的理想所在。

我从小就喜爱文学，深受道家思想和李白陶渊明的影响，向往这种美好宜人的境界，喜欢这种平凡淡雅的生活。我时常都在文章里描绘着这种美好图景，想象山色空濛，流水潺潺，桃李罗堂前，榆柳荫后檐，小鸭溪中游，一个人躺在椅子上，手拿一本经书，漫游在太极无穷的自由境界中的情景。我时常想，如果有一天我老了，我就带上我的爱人离开这繁杂喧嚣的世界，归隐到这山水境界中。

《少林寺》风靡全国的时候，我正在读大学，我没有为少林弟子高深的武功折服，也没有漫游天下为民除害的冲动，而为这里美好的自然境界所吸引，向往着未来平静祥和的美好生活。我喜欢“牧羊曲”这首歌，我几乎天天小声地哼唱，陶醉在明天美好的想象中，而且一唱就是几十年，直到今天我保留的几首歌曲中“牧羊曲”一直放在第一首。

说起这首歌，我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大学生活。

在我大一的时候，我的后排坐着一位身材苗条，皮肤白净，眉目清秀，樱桃小嘴，说话轻柔，走路轻快的灵秀女孩。她眉山人，比我小两岁，我第一眼看到就喜欢她，觉得与她似曾相识。她对我很随和亲近，时常和我交流学习，说说话，表现得大方得体。我们无话不谈，互相支持。那个年代，我们的被子洗后都需要自己缝上，她会主动地来帮我。夏天到来，我们同寝室的男生去学校背后的山上摘栀子花和映山红，她们也会紧跟在后面，一路上嘻嘻哈哈，欢歌笑语，满载而归。记得一次我生病了，她们一个寝室的所有女生都来看我，给我买来了奶粉、水果。我可是从来没有尝过奶粉是什么味道的人，看到这些，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春节放假的时候，我们相约一起坐车回家。一路上，她看我很羞涩，便主动和我说话，给我削水果，还喂到我嘴里。我可是从来没有和女孩子这么紧挨着坐在一起过的，更不要说女孩子喂我吃水果了。我慌张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她却微微一笑，表现得落落大方，自然得体。来到眉山，她陪我一起游玩三苏祠，一路给我讲述苏东坡的故事。我当时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她见识宽广，学识丰富。我虽然高中成绩也很优秀，但在那个年代，除了书本上的东西，我是一无所有，白痴一个。我感受到了她的温柔细致、温暖体贴，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幸福。但是懵懂无知的我，却不知道这就是爱情，我只觉得度过了一个美好的下午。

这事在八十年代初期，是非常敏感的问题，消息不胫而走，同学议论纷纷。又恰逢《少林寺》风靡全国，里面一首“牧羊曲”不知怎么被同学谐音了，“羊”被异化成了“杨”。关系亲近的同学天天都吼着我去牧“杨”，弄的我不知如何是好。本来随和亲近的关系使我觉得很尴尬、无法面对了，虽然内心里确实喜欢她，却再也不敢和她在一起了，远远地看见就会绕道而行！她和我说话，我也变得吞吞吐吐，慌张无措。也许是误会，她在多次被我冷落之后主动变换了座位，换到了班上的最后一个位置。从此我们就变得生疏起来，互相碰面都是低头不语！

我好几次都想给她解释，但时代环境的关系，我无法说出口，心里十分难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更加喜欢“牧羊曲”了，我时时刻刻不在内心里哼唱：上课中，走路时，睡觉前，甚至上厕所，我都在心里默默地唱着它。我觉得内心深处有一种强大的吸引力在招引着我，每当唱起它，我就会想到她，就会感到一种无名的快乐和幸福。

那个年代，学生是禁止谈恋爱的，如果发现是要被处分的，甚至毕业分配时，学校也会有意把双方分开。毕业后的我们天各一方，就更没有机会向她解释误会和表白了。两年以后，突然传来她结婚的消息，据说男孩与我同姓，也是学我们同一个专业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到她依然爱着我，她选择一个与我同姓同专业的男孩结婚，也是因为我。

无论如何，我的爱情没了，《少林寺》里的美妙境界也永远只能出现在梦中，当然就更没有机会和心爱的女孩一起去那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共度余生了。然而，“牧羊曲”一直在我心中哼唱，数十年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