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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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我的第二年，母亲又生了二弟。因为家境贫寒，母亲的奶水又很少，养不活我们两人，便把我寄养到了几十里外的姥姥家。据说母亲送我走的时候，我是大哭大闹地不愿意离开，但为了让我们兄弟俩都能养活，母亲只能忍痛将我送走。
刚到姥姥家的时候，我很不适应没有母亲的生活，尽管姥姥倾其所有，宁愿自己少吃，也想方设法让我吃好，但我还是每天哭闹不止。不过那段幼儿痛苦的经历自己是没有印象的，只是后来断断续续从母亲的口中才得知。在我的记忆中，只有自己在姥姥家那段快乐的童年时光。
其实姥姥家生活条件也不好。记得那时姥姥家是与别人共用三间土屋，姥姥家住西屋，东屋另住一家，中间一间双方共同作为橱房，我的记忆就是从那家的三个小女孩儿开始的。老大叫丽，老二叫芳，老三叫娟。也许是他们家里没有小男孩儿的原因，也许是我们共同生活在一个屋子里的原因，总之打我记事时起，我们四个就是天天在一起的好伙伴。那个时候农村的孩子可不象现在城里的小孩子有那么多咋都玩不完的玩具，在我的印象中，我们就没有过好玩的玩具。每天在一起不过就是玩玩水、和和泥什么的，但只要我们能在一起玩，就是最最快乐的事情了。当然了，我们也有很好玩的游戏，那就是过家家。
所谓过家家就是我们几个在一起，学着大人的样子，组成一个家庭。因为只有我一个男孩子，我理所当然地就成了男主人，也就是说每次玩过家家我都是丈夫，而媳妇就要她们三个争了。不过，每次都得由我最后定夺。丽与我同岁，长得跟我也一般高，所以多数都是丽做我的媳妇。当然，有时候我也会选芳做我的媳妇。虽然芳比我们小一岁，但她却很会说话，每次过家家时她总会缠着我，一口一声“小哥哥，让我当你媳妇吧”，说得我心软时，就会让她做一回我的媳妇。最惨的要数娟了，因为她比我们小几岁，人长得又瘦又小，整个一小黄毛丫头，所以我从没让她做我的媳妇。有时候娟也会小声地哀求：“我也当一回你媳妇行不？”可一看她那瘦小枯干的样，我就来气了：你怎么能做我的媳妇呢？你只能给我们当打杂儿！于是每次铺床叠被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由小娟来做，如果她不做，那我们干脆就不带她玩。她只好一次次羡慕地看着我和丽或芳钻到她铺好的小被窝里生儿育女了。
记得有一次，我们又在一起过家家，当然娟又没能做成我的媳妇。当她很委屈地为我们铺床时，我忽然想尿尿，便到外面去尿尿。不想小娟趁两位小姐姐不注意，偷偷地溜了出来，不声不响地蹲在我身边也尿了起来。看我握着小鸡鸡尿尿的样子，娟满足地笑了起来，好象她那时已经当了我的媳妇一样……
都说孩子是自己的好，姥姥每每看着我乐呵呵的小脸时，便会逗我说：“看我这大外孙子长得多俊呀，等长大了，姥姥一定给你找个漂亮媳妇！”听到这话我就会大声抗议：“姥姥，不用了，我已经有媳妇了！”姥姥便会假装吃惊地看着我：“有媳妇了，在哪儿呀？”我会指指东屋：“那屋呢。”“那屋的哪个是你媳妇呀？”“她们三个都是！”这时，姥姥就会轻轻地刮刮我的小鼻子：“人不大，心可不小呢，那么多媳妇，你养得起吗……”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转眼我就到了上学的年龄，回到自己家上小学了，同时也结束了我与三姐妹之间的“夫妻生活”。尽管那时我每个假期都会回姥姥家过，但因为我们一年比一年大了，她们便再也没有做过我的媳妇。几年后，她们家在别的村另买了一处房子搬了出去，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如今姥姥已过世三十年了，从姥姥走了以后，我就很少回那个小村子了。想来那三姐妹应该早已真正成为别人的媳妇了，不知道她们现在生活得还好吗？是否也还记得那个当年极力邀宠的小丈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