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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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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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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蚕

看到那胖乎乎的虫子,就像见到渴别许久的亲人,让它在手心上蠕动,我总要用手去摸一摸,用脸蛋去亲一亲,体会柔柔的、滑滑的、凉凉的感觉。每摘下一片桑叶,心里满是甜甜的回忆,收获满满的幸福;背着一杯楼桑叶,一副满满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我家原来不养蚕,一来土地下放到户时,没有分到桑树,二我家不懂养蚕技术。这米粒大小毛乎乎的虫子,人见了就浑身打寒颤,妈妈从小就怕虫子,更何况像毛毛虫一样的东西?那个时候家里人多,吃饭都上顿不接下顿。家里的精力全都用在种粮上了。爸爸只要一落屋就背起锄头到地里挖泥筑地,平整梯田。青青的麦苗毁了,全家人经过一个冬天的劳累,昼出夜做,倒也增加了几分薄田。但没有水源,吃饭靠天,虽然收获了几箩筐谷粒,但我们还是如愿以偿地吃上了我们朝思夜盼的白米饭。随后的几年里,我们家依然是修田修田。即使雨水调润,因为肥泥巴都被挖走了,所以总是草深秧苗稀,田里的庄稼总是歉收,家里的收入不增反降。我们上初中以后,家里辍学的大哥看到我和二哥两个人上学,他一个人种庄稼,因而整天磨洋工。大嫂进屋那年,恰逢大旱,村里要集资架电、修路。连家里的一头两百来斤的过年猪也被村干部拉去抵了合同兑现了。穷则思变,全家人最后形成一个思想,就是想方设法解决饿肚子的问题。

我们都觉得农村养蚕比重庄稼划得来。假期我和二哥帮舅舅喂了一个月蚕。我们得出:我家不是缺少技术问题,而是没有桑树。于是,我们姐妹们到处采摘荆桑籽,看到野外的一棵荆桑树,就像挖宝一样挖了回来,种在了地边。我们将地耙耘撒上桑籽,撒些麦糠。看着它露出慢慢露出嫩黄色的芽儿。那年的秋天,我们开始了养蚕。虽说只喂了3克蚕子,这毕竟是家里增加收入的唯一希望。我和姐姐到处找桑叶。虽然荆桑的叶子又薄又小,但我们还是用心的采着。而且心里有无限的希望。采回来的的桑叶,母亲用手帕擦了又擦,抹了又抹,生怕沾染了一点灰尘。倒蚕沙、撒石灰、铺桑叶。撒漂白粉。一天喂上三四次。晚上起来也添桑叶。经过上个月的折腾,蚕终于上山了,我们用麦秸做了一个长长长的蚕窠。最后竟然结满了白白的茧子。最后装了满满一背篓,拿到收购站一买,竟然卖了60多块钱,竟然能买60多斤米!姐姐竟高兴地跳起了舞。那一天,我们吃了饱饱的一顿米饭。父亲则第一次唱起了歌。虽然没上个学,但父亲的《十里亭》,听起来酸酸的,亦灰亦谐,倒有些趣味。虽然,养的蚕不多,但我们姐妹经历劳动的快乐。懂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道理。我们桑树对这种有了在心里的敬畏。

第二年的春天,我们请来了“技术员”叫我们接桑树。我们将桑根挖出来。将别人剪下的桑枝要了好几捆,给了些钱。技术员教我们将桑根削尖,插进接穗里。刚开始,我们一天只能接上一道二十根,后来,就可以接到百到两百根了。我们将地里掏成沟,就像排大蒜一样,将接好的桑树一根根排到地里。我们姐弟只要有空就去给桑树浇水,泼粪。等到桑树的长满了嫩叶,就开始在地里移栽。由于我们勤施肥,经过一年的成长,桑树基本就长成了人把高的大树了。经过三年的发展,我家已经能喂一张蚕了。原来怕虫的母亲,成了喂蚕、养蚕的好手。从此养蚕成了我们家的主要经济来源。靠养蚕我家不但解决了吃穿的问题。还盖上了砖房。我们还靠养蚕上完高中、上完大学。桑树从此成为我们生命的一部分。

其实,养蚕真的很辛苦。蚕一生要经过四次睡眠。每次都像给熟睡的婴儿换尿布是一样,马虎不得。撒蚕药、消毒。撒石灰、漂白粉每一样都是细致活。蚕赶叶子的时候最累人,一张纸的蚕一次要吃四大背篓桑叶。而且一天得出一次蚕沙。晚上还得喂上两三次。无论天晴下雨,你都得打桑叶。稍一马虎,蚕就会得病,导致你颗粒无收,全部是浓蚕,僵蚕。又脏又臭,令人恶心。蚕蔟要洗、蚕窠要消毒。可以说养蚕是彻彻底底的劳累活、辛苦活。

后来有工作,几十年不和蚕打交道。每当我看到蚕笸里的蚕,我在心里总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感情。这种感情令我至志不忘,以致于现在又回到了老家养起了蚕。我觉得养蚕虽然劳累、辛苦,要经历风雨的煎熬,却是一种心灵的解脱,幸福的回味,一种勇于改变自我的精神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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