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家乡的柿子树

从我家屋后翻过一个大梁埂，梁埂上有一棵要四个人牵手才能合围的臭椿树，臭椿树下面有一个大槽，大槽里面是一坡平坦的梯地。因为这棵巨大的臭椿树，人们就把它叫做椿树槽。其实槽里一棵椿树也没有，倒是有几棵柿子树，每年的秋天都接满了红彤彤，亮晶晶的柿子，倒是特别引人注目。要说柿子树的年龄，可能跟我爷爷一样古老。但我还没出世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连母亲都没见过爷爷。，可爷爷和他的小伙伴们一起爬过的柿子树，经过数百年的风雨，依然茁壮地成长，枝叶茂盛。柿子树的枝丫很密、离地面很低，不用费力就可以轻松爬上去。柿子树就像一个最忠实的保姆，呵护了我们一代又一代人。

农村的孩子自小与家畜为伴，猪哇，狗啦、猫呀都是我们最亲密的伙伴。家里有的是干不完的农活。捡柴、喂猪、放牛、打猪草更是每天必干的事。柿子树下有一块石板。无论大人的眼睛多明亮，大人有计策，小孩自有对策。打猪草的，检材的，放牛的眼睛斜着一瞄，带上洋芋、苕都不约而同地奔向一个地方。牛好像特别理解我们的心思似的，牛栏门一打开，牛就像发疯似的向屋后跑去。翻过梁埂，就来到柿子树下。柿子树附近的叶厚土肥，长满了青青的草，草又嫩又密。牛在这儿吃草，没有蚊子咬、没有马蜂追。牛就像割草机似的用舌头把草只往嘴里送，一排过来，一排过去，刷子 似的尾巴左右摇摆，很是悠闲，一点也不担心它会跑。而我们则爬到柿子树上，眺望远处青青的山，绿绿的水，看看天上的白云，远处的房子，还可以瞅瞅大人的动机，看家里来了客人没有，会不会煮好吃的。看鸟儿从天空飞过，看蝴蝶在空中翻飞。困了就躺在柿子树上三个交错的枝丫间睡觉。柿子树的枝丫是一个个天然的吊床，我们在柿子树上度过了金色的童年。坐在柿子树上，不用担心地面潮湿的露水，我们还可以攀着枝丫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枝上，敏捷地像一只只松鼠。有时在柿子树枝丫上倒立，来个倒挂金钩。实在玩的没趣，就从柿子树一下跳到牛背上。牛只好乖乖地背着我们继续吃草，

当附近的小伙伴捡好了柴，打满了猪草，我们全都聚在一起来。我们或坐在柿子树下的石头上打板二带五，双扣，或者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抓石子。高兴之余，我们会围着大树唱歌，挑刚学会的舞蹈。最搞笑的是冰娃子，因为跟着爸爸给人家唱丧歌。于是，他带着我们围着柿子树转了起来。孝歌凄婉而悲凉，在柿子树下荡漾。脸牛都停止了吃草，摇摇两只竖立的耳朵，望着我们。我们饿了，就在柿子树下烧起一堆篝火，在火堆里烤馒头、烧洋芋、烧红薯。我们的嘴巴、脸都吃得乌漆嘛黑，柿子树下弥漫着一股烤洋芋、烤红薯的喷香……，我们牵着牛、背着猪草，各回各的家，各找各的妈。

待到柿子长出青涩的柿子，我们把柿子子摘下来，摘些柿子叶、和些高粱叶，找个坛子掺满水泡上几天、或者直接在水田里扒个坑，将柿子、柿树叶等按下去，覆上泥土。过上一个礼拜左右，香甜、酥脆的泡柿子就做好了。据资料记载：泡柿子有清肺、化痰、降血压之功效。不过我们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倒是吃得满嘴留香。

待到深秋季节，柿子树上的柿子成熟了，红彤彤，晶莹剔透，活像一个晶莹的宝石，又像一个个红灯笼。随手摘一个，吃在嘴里，甜津津的、软软的。有时摘到的是面柿子，吃起来粉粉的、甜甜的很好吃。柿子成熟的季节，我们的肚子常常圆的像一面鼓，连饭都不想吃。全凭柿子吃饱了。我们将柿子削皮用篾条穿起来挂在墙上，秋冬季节，我家院子里柿饼挂得满满的，活像一串串冰糖葫芦。妈妈还将柿子打碎和些浆巴，给我们做成柿子馍。当然爸爸将柿子捣乱和些酒曲发酵，过上个把月，上甑一烤，就成了香气四溢的柿子酒。大人小孩都喜欢喝，还可以送人。左邻右舍都喜欢和我家的柿子酒，柿饼和柿子酒都是招待客人的好材料。现在，离开家乡已经有很多年了。曾经和我一起在柿子树下放牛的孩子都已经长大了甚至变老了。他们有的去了城里，有的搬到了外地。而我只能在学校里成天与孩子打交道，简单而重复。家乡的房子已经倒塌了，再也没有机会吃到柿子馍了。而泡柿子、柿饼到时随时可以买到，但远没有家乡的柿饼、跑柿子好吃。家乡的柿子树可好？

几回回夜晚我都在做梦，梦到我回到了家，爬到了柿子树上，喝着柿子酒、吃着泡柿子，满树的柿子又大又红，有屋前灯笼大小，像一面面红红的太阳照着我的脸……醒来都是两行清泪。

啊，家乡的柿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