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冬去春来,报幕树的枝干就越发地光亮细嫩。不几天从报幕树的枝头,长出嫩芽,嫩芽青中带点红色,随后嫩芽逐渐长长,逐渐变红,叶片变宽。等到叶片完全散开,太阳一晒,向太阳的一面,就变成了青色,没太阳的一面一片鲜红。真是半边瑟瑟,半边红了。这个时候,报幕树的叶子最细嫩,扯开叶子,里面有白色浆,还有些粘手。这可是喂猪喂牛的好饲料。猪牛羊鸡都喜欢吃,弄几大抱放在鸡圈里或者牛圈里,猪几口就吃光。这个时候有报幕树的地方可以说别样的风景,而报幕树总是成片成片的。初春的叶片薄而柔软。微风一吹,叶片摇动,像片片褐色的云朵闪现。远远望去,就像一面面小小的彩旗在欢迎着春天。在春季的树林里格外耀眼。
自打小时候会打猪草开始,家里就喂着两头小黑猪。那个时候,农村还没有头种油菜的习惯。家家户户一年中吃肉、吃油全靠家里养猪。农村都有杀过年猪的习惯。如果哪一家养不起猪,就意味着家里十分不景气,全家人干起活来都没有劲。人们忙活一年就是盼着过年有肉吃,平时吃饱饭。而且每年都有交统购猪的任务。一般一户120斤毛猪的任务,超了可以折成钱,抵扣税收。因为要交统购猪和合同兑现。家里其他的也没啥来源。因此养猪是那时农村唯一的出路。每年我们都是一头猪交统购,一头猪留作过年猪。而爸爸妈妈则上山打柴到集市上去卖,靠卖柴的钱来贴补家用。每次上街回来,总要带回来5分钱的一个饼子馍,而且规定,打猪草打得多的人,才能吃饼子馍。虽然只要5分钱,但分量足,不像现在集市上打油诗说的;‘这个饼子打得薄,两只蚊子抬过河,这个饼子打得后,两只蚊子吃不够’。当然没有那么薄的饼子,也没有那么大的蚊子。为了能吃上又香又脆的饼子馍,我们姊妹一放学就打猪草,院子里其他的小孩也是一样。每天下午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猪草。我们背上背篓,见鹅儿肠就扯鹅儿肠,见构叶就扯构叶。偏偏那时候人们整天都在地里忙,庄家种下去就锄草,地里根本容不下草的种子,更别说猪草了。这时候,我们开始走河沟、山坡。而报幕树最喜欢长在浅树林里,它最喜欢有阳光的地方。它的树冠不高,老报幕树的树干比较粗糙,很容易爬上去。报幕树的树枝很柔软,用一根细勾就可以将它勾下来。嚓嚓几下就是一大抱,放在背篓,就是半背篓。第一次,我打得多,妈妈奖给我一个饼子馍。我偷偷地和哥哥姐姐分着吃了。第二次是哥哥得了个饼子馍,也分给我和姐姐吃了。第三次是姐姐,也分给我们吃了。后来,我们就一个上报幕树,一个掰。结果三个人同时回家。背篓里的猪草装得像小山似的,其实背篓里装的还是报幕树叶。那次母亲奖给我们一人一个饼子馍。后来打猪草,我们都能一人吃一个饼子馍。打报幕树叶让我们学会了分工合作。
夏天的报幕树叶子全部变得粗糙,就不能用来喂猪了。可树上结满了青色的五贝子。五倍子里面常常是一包带着翅膀的小虫子。是一种难得的药材。听说过去在男耕女织时代,人们常常用它熬汤染布。也不知是做药还是染布。总之街上经常有收购的。干的常常几块钱一斤。人们把报幕树青色的贝子采回来,用水一淖。放在太阳底下晒干。亮堂堂,有一股诱人的香味。我们姐妹经常这里采一点,那里采一点。晒干了让妈妈拿到市场上去卖。妈妈用它给我们扯布做新衣裳。可我不知道,我们家里的大人们那时候为什么不摘贝子。不砍报幕树。干了的保姆树叶,可是特别好烧的柴,点火即燃。我们经常将枯死的报幕树砍下来,码成一捆一捆的,做起饭来挺方便的。记得有一次,市场上的干贝子卖到十几元钱一斤。我让妈妈和爸爸去采几天贝子,结果爸爸妈妈以地里的农活忙,拒绝了我。那几天,我家附近刀子看的一片响,棵棵报幕树都砍到了,几十里外的人都来我们附近采贝子。他们砍倒一棵又一棵报幕树,我伤心极了!母亲只是笑了笑。
秋天的报幕树叶先是一片深红。如果被秋霜打过的枫叶是“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话”,秋的天报幕树无需打霜,它也照样比二月鲜花还要红。红得格外显眼。叶子像喷过了红色的油漆似的,红得如火,简直比石榴的花还要鲜艳,还要好看。当红叶退去,叶片一片金黄,比银杏叶、水杉还要黄。微风吹过,就像满天的黄蝴蝶在飘飞。这时候,天气就已经是深秋了。当然报幕树上满是一串串的种子,好印第安人的长发。当然报幕树的种子也是一种较好的药材,据说可以祛湿、驱虫。
报幕树就是这样通过叶子颜色的不断变化,来向人们预示季节的变化。它不怕严寒、霜雪,生活在岩石的缝隙里,越是土地贫瘠的地方,它越是长得茂盛。它的谐音是“报母”的意思。就是告诉人们,要时时懂得感恩,不然,就会像报幕树一样,董得感恩的时候,可老树已经枯了萎了。
其实,报幕树一年四季都在用它特殊的方式回馈着社会。它是这样的普通而又平凡。我想随着乡村振兴的发展,它的价值最终将会被人们开发出来。最终为更多的人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