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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常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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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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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磨

小时候在农村干过许多农活。不管是春种,还是秋收,我们学校都要放假,所以给我们提供了更多干农活的机会。就是课余时间,也不是拾柴禾,就是挖猪食。每天总有干不完的活。当然,最让人头痛的事,就是推磨。

提起推磨,事情虽然过去快三十多年了,现在想起来还有点烦。那时候,我们家七口人,家里有三个整劳力和一个半劳力,虽说在生产队里挣的工分多,可吃饭也多。地瓜煎饼是我们家的主粮,母亲天天为吃饭问题操劳,几乎每天都得烙煎饼。那时,没有磨糊子的机器,只好用人力推。

天天推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前一天早晨就看见母亲整理好要用的地瓜干,把它放在一个名叫二盆子的盆里,倒上水,浸到下午傍晚时分,母亲再把它捞出来,换上水,大概是换三遍水,最后用刀把地瓜干剁碎,放上水,等第二天用。每次看到母亲在捞地瓜干,我就紧张,知道今天晚上又别想睡个囫囵觉了。

也不知是凌晨几点,就开始推磨了。有时会听到母亲大声喊:“时间不早了,你们看三星都快到上午了,快起来吧!”那时我家没有表,母亲看时间白天看太阳,晚上看星星或月亮,用它们来确定时间的早晚。有时见我们还赖在床上不起来,就会不紧不慢地说:“哎呀,再不起来,恐怕等推完磨,上学就晚了。”听母亲这么一说,我和二姐就会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跑出屋子。

有时母亲也会因为我和二姐年龄小,就让我们多睡会儿,晚叫我们一会儿,她和大哥大姐几个人先推下一些糊子,母亲先去烙着,以备早餐。母亲走后,大姐开始叫我和二姐了。她的态度非常严厉,经常大声喊:“二丫,英子,快起来推磨!都什么时候了还睡?我们都推了半天了,你们再不起来,我去掀被子了!”我们睡得正香,实在不想起来,那怕再多睡一秒钟,也幸福的不得了。我们努力坚持着,用被子把头蒙起来,想再多睡一会儿。不过五分钟,就听见大姐再喊:“怎么还不出来!我这就过去了。”听到这话,我和二姐赶紧说:“起来了,起来了,正在穿衣服。”冬天天气寒冷,衣服冰凉冰凉,再加上我们睡意未消,穿起衣服磨磨蹭蹭。大姐不见人,就气愤地大喊:“穿得是什么凌罗绸缎,用这么长时间,我看你们在干什么?”大姐一边喊,一边向屋子走来。吓得我们连滚带爬,蹬上鞋子就往外跑,后头那个通常会被她用力拽一把。

来到磨旁,拿起磨棍,机械的往前走。深夜四周静悄悄的,我们几人整齐的脚步声,磨在骨碌碌转的声音,在此显得分外别致。听着听着,就成了催眠曲。脚在始终围着磨转圆圈,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我每次睡时两手紧紧地抱住磨棍,不能松手,一旦松了手,磨棍掉下来,就会被大姐发现。可二姐不这么做,每次转不上几圈,她的磨棍就会掉一次。大家会笑着说:“她睡着了,她睡着了。”大姐会很生气地告诫她:“用点力,不要老想着睡觉!”

尽管大姐对我们要求很严,可那时我和二姐都是十多岁的孩子,深更半夜的起来劳动,你不让她睡,她就能不睡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们也由迷迷糊糊的状态逐渐清醒了起来。东方已经放亮了,过不久,太阳就会出来。看看盆里还有许多地瓜干,心里真着急,如果不快点推,上学就要晚了。这时,我们也会自觉地加快步伐。

推了这么多年的磨,给我最大的收获是,有一次我竟然看见了月食的全过程。当时,我很害怕。紧张的问大姐,月亮怎么不见了。大姐说:“月亮的事不用你管 ,你好好推磨就行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哥说话了,他说听人家说这时的月亮是被天狗吃了。虽然过了许多年后,我才弄清楚月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能够亲临目睹月食的全过程,也是我值得庆幸的。

三十年前,推磨在农家是最平常而又简单的工作,这种浪费人力的工作在农村延续了不知有多少年,直到八十年代初期,引进了磨面机,这项工作就自然而然地引退了。磨在人们的视线中渐渐模糊,但想起它,仍使我不能忘记过去,更加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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