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桂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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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杯。绿色黄豆纹纹,黄色桔丝泡泡,叶片伸身绽绽。
玻璃杯。换了又换、腾热袅袅,渐渐、冰冷水。
“这孩子,又犯了傻。”文语通舒展苍白眉,看着‘砰隆、吭哝’的纺机房,“蚕吐丝织绸缎。桑果隐隐桑叶。”
“这孩子不懂礼数。你看,文老师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家的、怎么还纺纱蹬布了?”大姑婆揪着衣襟兜里的汗,嚷嚷。
“别管她。赶紧签字盖手印。”姚凤玲从精致挎包里拿出红印盒,慌乱揪开盖子,攥着冯少兵僵硬的手、按红泥按纸张,“赶紧摁了。姑婆回家不管你家破事。”
冯少兵翘着大拇指头、手掌推开纸张,蹒跚拐杖支着身,浓眉竖川齿愣愣。
“不要。”十岁的馨馨,冲出卧房,拉拽姚凤玲的肥硕的胳膊嚎啕。
“松开。”十六岁的武武,攥着锈亮的柴刀,“不上学了。大不了一条命。”
纺织机,一惊一静。冷秀梅跨出了门,一步一步冷,“你说什么?”
武武躲闪眼眸。
“书。不是读给别人看的。”冷秀梅伸出皲裂的手。
武武递柴刀。
“我们不求人。”冷秀梅握着柴刀,看向馨馨,馨馨撒开手,挪挪躲在冯少兵的身后攥着衣摆,又,探头,瘪嘴盈眶……
“你想干什么?” 文语通,冷静起身站。
“腌菜白粥难和口味。茶水还是有的。”冷秀梅握着柴刀回身,“老师,您教我,读书是卫(为)国争光。您说过,读书不为名利。您说过的,我记在心里。”
“不要闹得太大了。你看,不就是顶了你的名字过了大学,好不容易混了个科级。你说,你要是不闹不吵的,让他给你个补偿,两下、不是更好过?” 文语通啾啾着灰白唇须,“大嘴巴说傻子。这,可是为你好。你也不想想武武、馨馨的前程?不想想今后……”
武武呼哧捏拳头,馨馨睖睁黑白眸,冯少兵拽过武武掩身后……
“傻子就是傻子。认理倔驴子。”冷秀梅挥着柴刀钉在门框上,“你说过。读书就往死了读。做人,不能太机巧,机巧多了,少了单纯少了傻劲,这样的人怎么报效祖国?读书的写字的人,骨头是硬的。”
“我?我?你、你……” 文语通抻着拐杖,嘟嘟奔出,窜过篱笆奔出崖,“羞杀~”
姚凤玲一愣怔一急唤、眼珠一转呼呼喊:“冷秀梅杀人了~”群谷峰回声唤‘……杀人了……杀人了……’
大姑婆挪挪山石小路,噗通滚落、滚山石,张扬汗泽泽的钱币飞飞……
“你,还不走?”冯少兵扶着门框怒吼。满山回响愤懑。
“你等着。我去告你们。杀人是要偿命得。你们等着……” 姚凤玲抱着精致挎包,吠吠着跑。顾不得路旁蒙面血污的、喘喘呼救的声响,揣着山谷嗡嗡狰狞,跑远了。
“武武是不是男子汉?”冷秀梅问。
“我不去。”武武梗着脖子说。
“打得你好。那是大姑婆。去,快去。”冯少兵一推武武,武武踉跄了几步。
“不准打。”冷秀梅掏出丝巾包,塞给武武,“大姑婆就是大姑婆。别忘了,小时候谁哭着喊着‘大姑婆别走’来着?”
“可是……”武武迷糊问。
“大姑婆岁数大了。”冷秀梅轻拍武武单薄倔强的肩膀,“我们家的男子汉,怎么忘了男子汉的担当?”
“去就去。”武武揭开丝巾包,捡一张蓝色,和着零碎钱币递给冷秀梅,“咱家也没钱。”
“不。只要读书,我们家不缺那些的。”冷秀梅接过来,笑弯了眉毛,“快去。早点回来。我们还要好多书没有读呢。”
2020年9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