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桂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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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桂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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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是五二年的冬月十八，我们奉命守住北山高地。” 干瘦的邱大风抱着囡囡说。
囡囡勾着胖嘟嘟的小手抓挠白色的胡须。
“黑乎乎的坑洞外面呀，炮火的光亮一闪一闪的。雪花来不及落地，就飞了。”
“是不是很好看？”囡囡问。
“别打岔。听太爷爷说。”军蓝伸手抱，囡囡扭身躲开，“不要妈妈抱。”邱大风搂了搂，囡囡窝了窝，寻、舒服的姿势玩着胡须。
“说到哪了？”邱大风问。
“该说到二太爷了。”军蓝提醒道。
邱大风慢慢揪紧了眉毛，迷离中说着话。
“哥。咋跟不要钱似的，鬼子是不是疯了？”邱大风学着邱大雨的口气说。
“啥是不要钱？”囡囡玩着胡须问。
“是说炮弹太密集了，跟不要钱做的似的。”军蓝说：“后来，听说随便抓一把土，土里面都有弹片铁粒子弹壳。好了，听太爷爷说。”
“天又冷肚子又饿，这兄弟的脚丫子捅破了鞋子。我想跟他换一下鞋子，他还不干。也不怕冻坏了脚，咋跟爸妈说……”
“太爷爷。咋不叫他来我家？我家有米饭面条有鞋子……”
“啐。瞎打岔。那时候妈妈还没出生呢。想不想听故事了？”军蓝详怒道。
囡囡竖起小指头在嘴边。邱大风抖着胡须笑了，笑着笑着眼角边悄悄滑出了泪。囡囡伸着小手够着、帮着擦，小嘴一瘪一瘪的……
“接着说。别吓着囡囡了。”邱大风用胡子扎了扎小手，端正身子，腾出一只手臂指点着，“鬼子上来了。放近了，子弹啪啪点着名。手榴弹又招呼。说到手榴弹那，一拉导火索，等一小会儿，猛地一投出去，拖着黄烟炸开了花，鬼子最怕这个。”
囡囡黑溜溜的眼睛看，邱大风迷黄眼眸看，“要是兄弟还活着，儿孙也应该有这么大了。”
“太爷爷接着讲。我们还没听完呢。”军蓝偷偷擦了下眼睛，弯着嘴角说。
“不说了。兄弟牺牲了。那么大的坑里，哪里还找得到？八连，我们的八连打光了，就我活着回来……”邱大风呢喃着。
呼啦门开，雪花裹着风又停在门外。邱战云拍打着身上的雪花呵呵地笑。邱大风眯着眼睛看，军徽肩章人影……
“哥。”邱大雨低声喊。弯着腰奔跑，扶着邱大雨查看，右腿露出白生生的骨头，慌乱撕扯衣服包扎，絮絮叨叨着：“没事没事的，说好一起回家看爸妈的。”“快。鬼子又上来了。哥，快打鬼子。”“兄弟等我，打完鬼子一起回家……”
“嘘。”军蓝轻轻抱囡囡，囡囡冲着邱战云竖着手指头在嘴边。邱战云拿过薄毯轻手轻脚地盖在邱大风的身上。
2020年10月1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