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里的月亮（微小说）

作者：马桂明

原创作品莫搬运，看看即可。

雪，白了山岭。月亮，又白了山川。只有河流中间还有那泊泊的流水——这是大刘说的。

……

“最好是追击战的时候起月亮。”易明天抱着枪叽咕。

“阻击战也不错。包饺子也要看到饺子馅的嘛。”大刘摆弄着上衣口袋，一会儿掏出布条看，一会儿又妥妥地放好。

“老看‘光荣条’干啥？”易明天掏摸出亮亮的针、白色的线，“来。给你缝妥当了就不会丢。”

“去去去。拾掇好了。”大刘捂着口袋说：“去盯着。看看鬼子来了没？”

“听着呢。”易明天侧着耳朵听，“有动静。”伸出脑袋看，公路上窜出三辆吐着黑烟的坦克，后面跟着一长溜的车，“快。告诉连长他们，鬼子来了。”

“包饺子终于看到肉馅了。”大刘欢悦地说。勾着腰小跑。

……

易明天盯着窗外雪白的月光，轻轻地呼吸。

“后来呢？”压着嗓子问。

“后来？来一次打退一次。就是子弹不够用，手榴弹也打没了。”易明天盯着窗外，“‘月亮变红了’大刘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到的月亮还是白色的……”

“那个大刘？”轻声地问：“就是刘解放的人呢？”

“鬼子又来了。端刺刀冲锋，兔崽子打黑枪，大刘，大刘他……”易明天瞪着窗外，“等鬼子退了。急忙瞎火的把‘光荣条’收拢。着忙寻摸子弹啥的，鬼子又上来了。”

“内参上说，全连128人。活着的只有3人。”我小声地说。

“我不知道。”易明天看着窗外的月色说：“进了医院我也不敢问。转地方回了家，更不想问了。”

“他们说，在医院里，半夜里总是听您老喊‘上刺刀，快上刺刀，鬼子来了，杀～’”我顺着易明天的目光看向窗外，屏住呼吸，许久许久才说话，“我们赢了。”

“‘打败美国鬼子野心狼……’”易明天轻声地唱，褶皱的眼角水痕莹莹。

收起录音机的按钮，收起笔、合上本子，眼眶里头好酸胀。

2020年10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