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飞歌庆过年

马汉闻

过年是我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之一，对国人来说，过年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我成长在乡村，对家乡过年时候村子里的氛围、自家人团聚的欢乐、人们对未来的憧憬，都怀着热烈而深沉的感情。每一次过年，都是张灯结彩，亲情洋溢，大地飞歌。到现在，我还经常想起少年时代过年时的一件往事。

大约三十年前的一个腊月里，已到年关时节，由于那一年家里没有养猪，外婆打发人来说，要我们去她家拿一些猪肉回来过年。因我会骑自行车，于是自告奋勇要去外婆家完成这个任务，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精力充沛、生龙活虎的时候。

外婆家不算近，有十五公里远。虽然有自行车，但需要推行四公里才能上大马路，其中，要路过三四个村庄，穿过若干个山林、田野。我推着车就出门了，朔风刮得正紧，垂天之云慢慢翻滚，偶尔响起的鞭炮声清脆悦耳，能够感受到，这年味在空中弥漫，喜悦之情在胸中涌动。我边走边看，乡村冬天的风光可以说是别具一格的。热闹的气氛弥漫在天宇中，除了鞭炮声外，漂浮在水面的白鹅群不断引吭高歌；在森林边，能听到小动物的奔跑声和一些不知名的、奇奇怪怪的窸窸窣窣声；在河边，因河面尚未结薄冰，能够听到河水流淌过较大鹅卵石时发出的柔和悦耳、宛如天籁般的声音。人在少年时，目之所及，耳之所听，心之所想，皆为风景，总容易引发快乐的情绪；特别是，在临近过年的时候，它会来得格外浓烈些。我喜欢这样的路程，把心情放飞、融入到对过年的期待中。

经过一个小时的推行，一条平坦的、铺满碎石的大马路横在我面前，可以看见，那些蓝色的或者蓝白相间的碎石上面泛着光泽。我飞身上车，风驰电挚般向外婆家方向奔去。轮胎压着碎石、细沙，发出显示力道和速度的声音。路两旁的村庄、草垛、田野、池塘、树木不断地从眼前掠过，而马路左边连绵不断的群山又似乎弯在前边更远处向我招手，真是“看山却似走来迎”，凛冽的空气不断刺激鼻膜，更增添我向前冲进的豪情。

十五公里路程，如果全程步行，也得要两三个小时，但是骑自行车就快多了。很快，我就来到了一个高坡上。这是一个怎样的高坡啊！马路的左侧是一片海拔将近一千米的高山，山上树木遮天、植被茂盛，即使在冬天，那些常绿树种依然把这片天空印染成绿的海洋；马路右手边，是一个长度上千米、高度数十米的悬崖，但悬崖很稳固，因为支撑它的是亘古以来就存在着的一块块巨大青石。悬崖下方掩映在高大椿树、樟树、苦楝树下的村庄，在迎接春节的时候，显得神秘而又温情，喜庆而又祥和，我仿佛看到，过年的气氛正从每家每户冒着青烟的烟囱里飘散出来。我已来到了外婆居住的村庄。

那天中午，我在外婆家吃完饭，装好肉，在外婆一连串的叮嘱声中，哼着歌曲，跨上自行车“飞驰”在回家过年的路上。

（本文写于2021年1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