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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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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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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秋意浓

凤凰展翅,翱翔天际,只用了三个小时,飞跃太行山、吕梁山、黄河、嘉峪关、火焰山、天山,从首都北京飞抵首府乌鲁木齐,缓缓降落在地窝堡机场宽阔的跑道上。

你悠然行走在乌鲁木齐的大街上,左顾右盼环顾街景,商铺林立,一如北京王府井的繁华景象,但西域风情令你心情开朗。

春风不度玉门关,你在萧瑟秋风中漫步,陶醉于乌鲁木齐异域风情的美景。

西出阳关无故人,西域三十六国,固然没有你的一位朋友,但你却在暮秋时节来了,似乎是要寻找你未曾谋面的一位知己。在你的印象里,似乎这块儿辽阔的土地上有你许多熟悉的人,他们是机智幽默的阿凡提大叔,或是美丽的阿依古丽、阿拉木汗。当然,还有你喜爱的一群作家:周涛、刘亮程、李娟等人。还有一千多年前生活在喀什的黑汗王朝杰出诗人哈斯﹒哈吉甫,记得是十几年前的一个暮秋的深夜里,你与他在装帧精美的诗集《福乐智慧》中邂逅,欣喜不已。

尽管未曾谋面,但你熟读了他们的许多部作品,那也可以算作心灵知己吧?

在乌鲁木齐,你自然而然就会想到唐代边塞诗人岑参,想起他在这里写下的奇丽诗句,诗意在心中氤氲。

乌鲁木齐,蒙语的意思是“优美的牧场”,哈萨克语却称它为“柳树林”,倒是突厥人叫它“轮台”。

岑参曾经两度出塞,到大唐帝国的西域边疆从军。天宝八载(749年),岑参赴安西北庭节度府,担任高仙芝幕府掌书记,只是一个小小的参谋之职。天宝十三载(754年),他再次出塞来到轮台城,职务得到提升,任封常清幕府的节度判官。诗人两次在边塞从军,先后有六七年时间,除了担任军中事务,还为我们留下数十首壮美的边塞诗,成为中华诗词宝库中的瑰宝。

诗人在《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中吟唱:“轮台城头夜吹角,轮台城北旄头落……戍楼西望烟尘黑,汉兵屯在轮台北。”

诗中的轮台城应是如今的乌鲁木齐。

诗人在《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为我们创造了传颂千载的清词丽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他在诗的末尾深情吟唱:“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武判官任职期满就要返回京城长安,诗人站在风雪弥漫的轮台城东门,为同僚送行。

遥想一千二百多年前,诗人往返于长安与轮台城,三千里漫长路途,其艰辛可想而知。轮台——阳关——酒泉——甘州——凉州——长安,诗人不顾旅途跋涉的艰辛,沿途观赏祖国大好山河,一路吟诵着诗句,抒发着满怀豪情与柔情。

轻轻吟诵岑参的诗句,撩拨心中的诗性,顿时诗思萦怀。

再大的城市也只是旅途中的一个驿站,机场、火车站、汽车站,酒店,旅馆,都只是途中的休憩点,从这里奔赴你旅途的目的地。

乌鲁木齐的街市具有鲜明而独特的风格,不光是建筑,还有大街上匆匆行走的少数民族,带着花帽或是小白帽的沉默不语的男子,身材壮实目光沉稳的哈萨克长须老人,穿着艳丽花裙子的维吾尔族女孩儿,还有街边货摊上叫卖的烤馍,一切都让人顿觉置身于陌生而新鲜的境地之中。

在乌鲁木齐新客站出口,你耐心等候了一个小时,才得以从逶迤排列了一百多人的等车队列里站出来,钻进了出租车,急速驶过高架立交桥,左转右拐,穿行在纵横交错的道路,感觉就像在大山夹峙的山谷间,街道两旁高耸入云的大楼挡住了你的视线,视线所及唯有高楼,看不到城市的风景。

终于到达红山公园东门,钻出车,背上旅行包,徒步登上红山顶,才得以俯瞰这座大城市的全貌。高楼的森林,汽车的河流,喧嚣的市声从山根的大街上持续不断地传来,响起雄浑的交响乐。

在公园湖畔看到环湖垂柳,青黄斑斓,柳丝在风中摇曳,落叶恣意飞舞,自然会想到清代那位远征西域的大臣左宗棠,故而新疆的柳树又被人称为“左公柳”。杨柳依依,情思缱绻。

红山顶上游客稀少,来者站在塔旁拍照,便会下山而去。你却徘徊良久,并非只是站在山顶纵览城市风貌,而是久久凝视着那尊沉默的雕像。鸦片战争时期,当年在广东沿海举行虎门销烟壮举的民族英雄林则徐,突然被清廷削职为民,发配新疆。从南海之滨的广州,到祖国西陲的边疆,八千里路云和月,漫漫长途,马车载着失职失意失势失魂落魄的民族英雄,风雨兼程,坎坷旅途,用去大半年时间才到达贬所,落寞心怀,可想而知。你不是极力主张并身体力行在岭南沿海禁烟吗?好吧,把你打发到遥远的大西北,赋闲,有吃有喝,只是无事可干!

一尊铜像,独立秋风,凝重的表情显示出思想的重量。

欲语何言,唯有沉默。

离开红山,再次钻进出租车,汇入汽车的河流。

喀什突发疫情,新疆全区进入紧急状态,机场、车站、宾馆等人员聚集场所严加管控,测体温,查验健康码,大数据行程图。乌鲁木齐在几个月前曾爆发过一次疫情,这次虽说是在遥远的喀什,但这里依然高度戒备。

司机是一位维族中年妇女,行驶途中不时从后视镜中注视着你,脸上表露出焦虑的神情,向你诉说着心中的恐慌。

“我嘛,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怎么睡得着呢?真是吓死人啊!这疫情刚刚过去几个月啊,又来了!我给在喀什的妹妹打电话,她们现在都不让出门了。要是疫情传到了乌鲁木齐,我的车就要停运,挣不到钱了,没有收入了,那可怎么办啊?我女儿嘛,在石河子大学上大三,前天刚给他寄去了六千块钱交学费,我要是不能开车了,呆在家里,哪还有钱给她啊?”

望着她后视镜中忧心忡忡的慌张神色,你只好安慰她几句话:“没有那么严重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二道桥的国际大巴扎,游人如织,熙攘热闹。和田的核桃,吐鲁番的葡萄干,喀什的烤馕,库尔勒的香梨,伊犁的羔羊皮,各具特色的新疆特产摆得满满当当,每个展厅里有上百家摊位,摊主站在路中间高声叫卖,热情招呼路过的游客,推介他的各种产品。

游客们精心挑选商品,巧妙地商讨价格,手里领着大包小包,说说笑笑,结伴而去。

你只是留意一个个出售地毯的商铺,那里很安静,听不到叫卖声。精美的花纹图案,精致的做工质量,就那么强烈地吸引着你的目光,留恋其间,大饱眼福。

临近黄昏,你坐在一家清真餐厅里,品尝着油汪汪的手抓饭,美滋滋的烤肉串,饱餐之后喝着茶,悠然回味着新疆美食的滋味。当然,还有烤包子、烤馍、干拌面等等各种美食,食欲的诱惑,让人舍不得匆匆离开,那就要住上几天啦,细细品味。

进来五位维族少年坐在你旁边的餐桌,每人只要了一份手抓饭,用勺子进餐,他们谈话极少,也看不到笑模样,但个个神态安详。他们很快吃完了各自的一盘手抓饭,低声交谈一会儿,起身离开了。

已是黄昏,大巴扎里的游客依然熙熙攘攘,街边的一排餐馆里热气腾腾,食客们端坐在餐桌前享受着安静的美好时光。

次日清晨,一列动车缓缓驶出了乌鲁木齐新客站,逐渐加速,在秋后辽阔的原野上奔驰。这趟开往北疆石油城克拉玛依的列车,急速驶过昌吉、呼图壁、玛纳斯,这些从前只是在地图上知道地名的地方,曾经是那么遥远,如今一一呈现在你的眼前。车窗外是收获之后袒露着的空荡荡的荒野,羊群牛群在野地里悠闲觅食,孤单的牧羊人懒散地跟在畜群的后面,他脚下的这片土地也散发着慵懒的气息。从春到秋,我们的大地一直在忙碌,养育着成千上万株植物和成群结队的动物,还有数百万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大地之母啊,也该休养一番了,况且它即将迎接大西北寒冷而漫长的冬季。路旁或水沟边上,站立着高低错落的杂树,叶子金黄,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斑斓色泽,散发着迷人心魂的浓郁诗意。鸟群在空中飞翔,这群天空的精灵,它们凭借神赋予的敏感嗅觉,似乎预感到了凛冽的西伯利亚寒潮就要来临,应当抓紧时间储备过冬的食物。

一块翠绿的麦田闪过,你像发现了一块珍贵的翡翠似的,给人带来一阵惊喜。

列车员广播,使用汉英维三种语言,交替播放。乘客半数是维族群众,一位白须老者端坐在车窗旁,一双眼睛透露出慈祥安宁的神色。

列车很快到达石河子站,只停留2分钟,你急忙跳下车。刚刚到达出站口,转身回望,列车呼啸而去。

石河子,位于天山北麓、准格尔盆地南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边缘的一座军垦新城,依傍在玛纳斯河西畔,诗人艾青写诗赞美她,让这颗戈壁明珠闻名天下。

石河子是农八师师部和兵团152团所在地,许多地名仍以152团第几连称呼,而市区则是用阿拉伯数字命名住宅区,让人感觉好像是进入了部队家属院。街道如棋盘,东西南北,横平竖直,北一路、北二路、北三路、东一路、西一路等等,很容易让人记住。军垦博物馆是市中心的标志,参观之后,便知道了这座军垦新城的历史。

清晨来到军垦广场,小雨淅沥,洋溢柔情。一把利剑矗立在眼前,直指苍穹。一组青铜雕像,再现了军垦将士垦荒的艰辛历程。

铸剑为犁,屯垦戍边,你想到了那位人称“王胡子”的将军。延安革命时期,他曾带领自己的部队开赴南泥湾开荒种地,把荒凉的秃山坡建成了“陕北的好江南”。新中国建国伊始,他率领这支英雄的部队开赴祖国大西北,衣上征尘尚未洗去,立刻投入新疆的生产建设任务,数十万大军向沙漠进军,就像是进行一场重大战役,征服瀚海百丈冰,让荒凉的沙地泛起青色的麦浪,丰收的粮食就是官兵们取得的战利品。

在这里,军垦战士耕下了第一犁,挖出了第一口水井,播种第一粒种子,收获第一棵庄稼。最终,拓荒者们在这片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建成了一座城市,石河子像一颗璀璨的明星闪耀在准格尔盆地。

广场四周是一片杨树林,斑斓的叶子在细雨中轻盈飞舞,林中幽静,小路蜿蜒通向周围的道路,一条小溪潺潺流水发出清澈的旋律。

静谧的黄昏洋溢着温馨,诱惑你走向静美的树林子。你寻觅诗人艾青的踪影,时隔六十多年,哪里还能找到诗人的踪迹呢?好在广场南侧有一座纪念馆,但却闭门不开。你徘徊在诗歌馆南门外,站在秋树下,注视着诗人的雕像,恋恋不忍离去。秋风萧瑟,一片金黄的树叶飘落在你的肩头,你拿在手中仔细欣赏,灵感在那一刻降临了,你惊喜获得了一首诗。

在一个荒诞不经的年代里,诗人被迫从繁华的都市来到荒凉的戈壁滩,在这座新建成的城市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一个时代终于结束了,他才得以回归,诗思泉涌,迎来又一次创作高潮,并成为享誉世界的诗人。有人问他对新疆有什么感情,他默而不语。

玛纳斯河静静流淌,自南向北从石河子东侧流过。这是一条弥漫着浓郁诗意的河,浪花轻扬,荡漾着天山融化的雪花,两岸草木茂密,风景如画。

一座大学校园坐落在城市的东部,几乎占据了半个城区,高等学府让整座城市得以浸染文化气息,悄无声息地提升了这座边地城市的品味。

你漫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年轻的学子们说笑着从你身旁走过,走向教学楼、图书馆、操场、食堂,他们的身影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年轻的城市,年轻的大学,到处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一列从霍尔果斯开来的动车,照例是在石河子停留2分钟,你赶紧跨进列车,月夜返回乌鲁木齐。

你只有来到吐鲁番,才能品尝到纯正的新疆风味美食,而且这里的价格也要比乌鲁木齐便宜。从吐鲁番北站通往市区的公路两侧,整齐排列着一家挨着一家的小饭馆,虽说店面不大,但你想要吃的各色新疆美食,却是样样俱全。一碗干拌面,一份大盘鸡,或是一盘烤包子,食客们吃完便起身赶路。

你的游伴是一队儿广东来的情侣,形影不离,窃窃私语,坐在后排座椅上吃着各种零食。即使他们讲话的声音偶有提高的时候,你也是听不懂的。

买买提是司机兼导游,面色红润,体态丰满,身材矮胖,但宽松的上衣掩饰不住他滚圆的将军肚。跛足,身体总是趔趄着走路,这并不妨碍他行走的速度。买买提总是专注地盯着路况,稳稳操控着方向盘。大多数时间,他都是保持着沉默不语的状态,说话很少,除非你向他询问什么事情,他只好用几句生硬的普通话回答一下,听上去就像外国人吃劲儿地学说中国话,你听着也感到特别费劲儿。对于他而言,普通话并不普通呢。于是,大家都尽量减少交谈,但很快就学会了用眼神交谈,用心交流。你的一个眼神,买买提便心领神会,这样也避免了影响他开车分心。

行驶途中,他不时接电话,一串流利的维语犹如黄鹂在歌唱,婉转悠扬,悦耳动听。

路旁都是葡萄园,早已过了采摘葡萄的季节,但葡萄藤架还在,叶子青黄相间,洋溢着淡雅的诗意。你心中响起了委婉的女中音的歌声:

“吐鲁番的葡萄熟了,阿娜尔罕的心儿醉了……”

乘车行进在葡萄园里的道路上,清风吹拂,风景悦目,好似吃到了一串甜美的葡萄,你的心儿顿时也醉了。

每隔一段路就会看到路旁晾晒葡萄干的房子,有土坯房,也有红砖房,收获的葡萄都储藏在里面,让秋风吹拂,收缩甘甜的果汁,凝结为葡萄干。

经过一座村落,街道整洁,白杨树就像迎接贵宾的仪仗队站立在路旁。一处院落门外,三位白须老者端坐在门前喝茶聊天,神态安然,悠闲自在,仿佛仙人在人间。院落宽敞,干干净净,搭着葡萄架,摆满了花盆,盛开的鲜花艳丽夺目。门旁是镂空的葡萄晾晒房,红砖格外醒目。在这座远离尘世喧嚣的乡村里,居住在这个地方的人们,安静地享受着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

交河故城,一座废弃千年的城市,仍然用残垣废墟证明它曾经拥有而又失去的昔日繁华。两条小河绕城环流,缓缓流淌了几千年,交汇在一起。丝绸之路上的这座古城是如何废弃的呢?是毁于一场战争,还是一场瘟疫?一场火灾,一次地震,还是洪水的劫掠?

它的存在就是一个谜,而它的灭亡更是难寻谜底。唯有天上的日月见证了古城的兴衰,我们又能祈祷太阳和月亮告诉什么呢?

正午时分,你踽踽独行,在废墟中漫游,仔细观看那一堵一堵的黄泥墙,岁月留下的痕迹已是模糊不清,不要企望能从这里找到历史答案。

偌大的废墟,没有见到一棵青草,这是彻底的荒芜。

废墟之美,凄凉之境,震撼人心!

高昌故城距离吐鲁番较远,故而游客稀少。

地势高敞,人广昌盛,故称作高昌。

这座古城的兴盛,正是缘于吐鲁番位于绿洲盆地,坎儿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水资源,土地肥沃,气候温润,遍植葡萄,草木茂盛。令人迷惑不解的是,在这样自然条件优越的地方,昔日兴旺昌盛的高昌古城又是如何衰败废弃的呢?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让历史无情地抛弃了它?

壮观的宫殿、高大的佛寺、整齐的居室,辉煌的功业、繁华的商业、众多的居民,一切都在岁月的风沙侵蚀下毁灭,留下的只是一座残缺破败的废墟。你在废墟中巡视一圈,道路是新修的观光路径,观看千奇百怪的残垣颓墙,感觉就像是宇航员在荒凉的月球表面上漫步,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一切都输给了时间。

昔日的王公贵族、后宫佳丽、金银珠宝、爱恨情仇,一切的一切都消逝于岁月的风烟之中,唯余一座废墟留作历史的遗产。

我们曾经嘲笑中原大地上的那位杞人无端忧天,十分可笑,但他的确是一位先知者,几千年前就替今天的我们担忧了。如今,天上的空气污染了,所有的河流与湖泊也污染了,北极的冰块融化了,南极上空臭氧层的空洞正在扩大,喜马拉雅山上亿万年积存的冰川也在消融,面对人类生存环境日益恶化的状况,难道我们还会轻松地嘲笑那位忧心忡忡的杞人吗?

交河古城也罢,高昌古城也好,无论多么辉煌壮丽的城堡,都有可能在某个历史时期变成一座废墟。我们悠然坦然怡然自得生活的城市是否会在遥远的将来变成交河、高昌一样的废墟呢?我们赖于安身立命的地球会否在几万年、几百万年后成为像月球一样的荒凉死寂呢?

一座寺庙矗立在那里,仍能看出大致的外形轮廓,走近观看,才发现只有基座是原来的建筑物,上面的是复原部分。寺庙毁弃了,不知神遁向何方。猛抬头,看到废墟外一座清真寺的塔楼耸立蓝天,导游说那里是一座村庄。

传说唐代高僧去天竺取经,途径高昌的的时候曾在此弘扬佛法。真耶非耶?谁来考证?

就要离开高昌故城了,回望一眼,却发现路旁生长着几丛植物,尽管枝叶渐渐枯黄,但仍显示出强劲的生命力。询问导游才得知是野西瓜。几根秧蔓四处漫延,也许夏天长出了小西瓜吧?

离开高昌故城,来到火焰山,立刻热闹非凡。游客源源不断涌向西游记西天取经故事雕像,孙悟空的金箍棒,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吸引着游客排队过来拍照,唐僧的白马换成了骆驼,载着游客在火焰山的山脚下游览,导游在前面牵着骆驼,游客在驼背上欢呼。暮秋的火焰山十分凉爽,五六位女孩儿手举着冰棍,吃得津津有味。

山坡呈现着暗红的色泽,好似燃烧的木炭,格外醒目。红砂砾石构成一道道沟坡,仿佛火焰的形状,从山脚通向山顶,山的名字大概是由此而来。山脚下是坦荡的河滩,河床上形成板结的沙地,泛起皴裂的泥块,寸草不生,一片荒凉。

旅游车沿着高速公路东去,绕到了火焰山背后,进入两山夹峙的一条大峡谷,眼前顿时呈现出一幅壮观的风景画面。一条小河在沟底缓缓流淌,岸边生长着茂密的白杨树,金黄的叶子斑斓多彩。两岸荒山映衬着生机盎然的白杨,诗情画意,撩拨心绪,悦目娱心,恍然进入了一处世外桃源。

行至谷底,抵达柏孜克里克石窟,虽然称作千佛洞,实则五十余个洞窟,只是开放了十九窟,其余闭门维修。石窟挂在石壁上,峭壁下临深沟,流水潺潺,水声悦耳,白杨树金黄的树梢似乎触手可及。

洞窟内无灯,异常昏暗,壁画破损不堪,致使无法观赏。洞门旁稍微明亮一些,菩萨衣裾飘然,隐约可见早年五彩缤纷色泽。多处壁龛中佛头壁画被挖掉,犹如古希腊海神雕像,头虽然不在了,但神态依然婉约妩媚,足证画师神奇高妙的绘画功底。细看标示牌,才知洞窟在一个世纪前惨遭强盗劫掠,致使破败不堪,千疮百孔,惨不忍睹。又是大家都很熟悉的那几个文物盗窃犯的名字,他们来自德国、英国、俄国、日本,名曰探险家,实则文物盗贼。如今,他们窃取的石窟壁画,连同莫高窟等地的文物,一起摆放在大英博物馆、罗浮宫博物馆等地,作为东方古老文明的杰作供世界各地的游客观赏。

柏孜克里克石窟的位置十分隐秘,距离乌鲁木齐很远,从吐鲁番到这里也有几十公里的距离,那几位文物窃贼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如何找到石窟的呢?肯定有帮凶。是谁给他们带路,引导他们来到石窟,并且助纣为孽,帮助盗挖洞中的壁画,再用骆驼运到乌鲁木齐、西安等地,然后运往欧洲或日本。这群帮凶无疑就是家贼。他们几个人得到了强盗给的一笔数目不大的好处费,然后卖力地帮助盗窃。对于这些家贼而言,那些壁画有什么用呢?没什么用,一点儿也不值钱,还不如人家外国来的旅行家慷慨给予的小费。

千年石窟宝藏,华夏文明瑰宝,就这样毁在几位探险家和他们买通的那一群家贼的手上。

丰富多彩的文化艺术遗产,经此一劫,便万劫不复,变成了凋零残破的历史遗迹。

一位维族老者端坐在洞窟口,身材瘦小,长须飘飘,缓慢拿出一把都塔尔,边弹边唱,歌声低徊,琴声舒缓。游人渐多,围拢观赏,老人兴奋起来,歌声随之激越奔放,琴声节奏欢快。一曲终了,掌声响起,老人从凳子下拉出一个纸盒,观众纷纷向盒子里投放零钱。有一位年轻女孩主动跟老人合影,老头热情配合,站起身来,露出笑脸。

黄昏来临,游客散去,老人仍坐在窑洞前弹唱,只是那歌声和琴声都变得舒缓,似乎唱出了他心底的孤独与忧伤。

夕阳的余晖照在千佛洞对面山坡上,金黄的色泽映衬着沟底白杨树的艳丽,犹如一幅绚烂夺目的水彩画。

夜归吐鲁番北站,等候乘坐动车返回乌鲁木齐。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你便坐在车站广场边上的小饭馆里晚餐,一份干拌面和三串烤羊肉,吃饱饭,在夜市逛一圈,买了一包葡萄干,装进旅行包,欣然离去。

清晨,一只白鹭从地窝堡机场起飞,穿云破雾,寥廓江天万里霜,飞跃白雪皑皑的博格达峰,飞向万里之外的都城,那里有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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