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天堂

居住在江城，得以亲近众多湖泊；与湖为邻，享受湖景，真乃天大的幸运。

时至冬日，这江南依然温暖如春，满目青枝绿叶，真可谓鸟语花香。午后，我下了西楼，独自一人走近东边的湖畔。此时此刻，暖阳高照，全无寒冷之感。远远地便听见了鸟鸣，像是在唤我。

我快步前行，径直走到离水最近处，立即听到“滴滴滴”的叫声，我知道一准是小鸊鹈。抬眼望去，果然在稍远处的湖面上正有几只黑褐色的小鸊鹈在觅食鱼虾小虫，令我惊喜万分。约有五六只，或静而不动，或慢慢地划水，忽而有两只小鸊鹈猛力扇动翅膀，相互追逐，激起大大的浪花，也起了蛮大的声响；再看，还有两只并行，快速地划动，如箭一般向前，其后生出两条长长的水线，打破了湖畔的静谧。一转眼，它们纷纷潜入水中不见了，水面上只剩一两只。难道是我吓着它们了吗？我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往前，在心里说：“别把我当成恶人，我是很善良的，对你们绝没有恶意。”鸊鹈这种小精灵，我在墨水湖、月湖、东湖、四美塘等处都见过它们的身影。有了它们，就表明湖水的清洁、环境的美好；它们小群体地生活在在湖泊沼泽湿地，栖息于芦苇香蒲水草之间，这里便是它们的天堂。我极力模仿着它们的叫声，对着它们轻声吹了几下口哨，还好未惊着它们；多愿它们能回应我，划水过来，与我亲近亲近。

这湖的两岸被树木花草所围绕。我闻到了草木的气息，使我的心胸舒爽起来。季节变化的自然之力已将树木变幻成多彩的外貌。花儿已不多见，注意到喇叭样的打碗花。看那高大的乌桕树，一树的火红叶子，煞是吸引眼眸，使我无比兴奋，原本在山区才能见的红叶竟能在繁华都市里见到；红色的还有火棘树、石楠树结出的串串小红果，可爱极了，有了让我摘了品尝的冲动，那会是甜味么？再看那金黄色的，是银杏树等；柳树叶也已泛黄。地上有成片的虎尾草，有近一人高，在微风中摇曳着顶部的褐色的穗状花絮，颇有浩荡之势。

在湖边最近水处，长着一丛丛的纤细的芦苇与粗壮的芦竹，它们宛若兄弟与亲戚，外观极似；其顶部均有花穗，芦竹的暗重，芦苇的洁白而最为可爱，就像古时少数民族美女帽顶的饰物。这芦苇与芦竹丛就是小鸊鹈理想的藏身之所。

这时，鸟的叫声更大更嘹亮了，且有高低粗细好多种，仿佛组成了一支合唱，是纯粹的大自然之音。我循声望去，想看看都是些什么鸟类。隐约见前方不远处的大树顶上，有黑色的鸟影，不知其尊姓大名。远处又响起“咕咕”的叫声，我知道那是斑鸠。湖对岸的空中掠过一群灵巧的小鸟，齐齐地落在了一棵高树树顶，它们是椋鸟，最有团队精神。

曲折蜿蜒的小道旁安置有长椅，我惬意地坐下，微闭双目，用心去听那鸟们制造的天籁；金色的阳光照在身上，好像有一只温暖的大手在抚摸。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所在，这是一个多么和谐的时刻，无任何烦扰，无任何牵挂，有天籁之音，有悦目美景，真如置身世外仙境与天堂。此时此刻，我的身心离自然最近，几乎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那些正欢快歌唱的鸟们不正是天堂鸟么？这是时代进步的结果，这是国泰民安的体现。想想这世上还有战火的地方，而此处多么和平和谐；但愿我们的神州大地处处有此仙境。蓦然，我想到这样的镜头：一对老人相携着坐在湖边步道长椅上，静静地望着湖水，面带微笑，平和安详，温暖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这是多么温馨的一幕。我想有一天，那个老人会是我，我一样也是愉悦地静坐着，看湖水，闻花香，听鸟鸣，夕阳染红我的周身；也许我会拄仗蹒跚，渐渐消失于黄昏……

我沿着湖畔继续慢行，前面的水边出现几只黑背白肚长尾的鹡鸰鸟，它们纤小灵巧洁净，小脚掌撑在地上快速地跑动。其中一只显大，另两只更小，莫非那大的是母亲，小的是幼子？我离它们距离越来越近，但并未惊飞它们，让我甚是欣慰；它们也是被湖边的鱼虾和小虫所吸引；片刻，那大鸟飞起，小鸟亦紧随，它们一纵一纵地往前飞行，每一纵飞便发出一声“叽叽叽”的鸣叫。多愿它们能多陪我一会儿。

在这湖畔，我也曾见过大鸟，如白鹭、灰鹭等，它们多是独来独往，因而更为神秘；它们会在空中盘旋，一旦发现鱼的踪影，便一下扎入水中，或静立于水中，守株待鱼。有无数次，我想像自己变作一只鹭鸟或别样的鸟，悠闲地展翅于美丽的湖上，只赏美景，只顾鱼虾，自由歌唱，把所有烦恼压抑抛于九霄云外。我想我应当生出神力，将这一方美景复制到我的北国故乡，使故乡亦成江南，美美与共。

湖畔就是天堂。

2019.1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