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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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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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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地摊

摆地摊算不得做大买卖,但也算是做生意了。人这一辈子如有过摆地摊的经历,那将会是终生难忘的。在匆匆的岁月里,我就曾摆过地摊。

我的摆地摊经历是从读小学时卖兔子开始的。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家里喂养了兔子,兔子一长大就性成熟,开始繁殖,一月一窝,跟那小老鼠一样。除了赠送亲朋好友,多的小兔子咋弄?“拿到街上卖了吧”母亲提议。那个晴朗的日子,城里有集市。一清早,母亲帮我用篮子装了两只小兔子,盖上一块布,晃晃悠悠地提到街上,摆在街边的地上。已有不少乡下人大老远过来卖东西,谁也不管谁。我的货按母亲的说法,不能低于一块钱这个底线。人过来过去,问的不少;等了半天,晌午头儿过了的时候终于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他径直过来,说他是山北农场的,公家养兔,没有还价,两只兔子一起要;他还带我到附近的邮电局,写了一张收据,让我按了红指印。今天想来,那收据就是买卖合同了;当时的一块钱含金量很高很高的,到眼下要翻好几倍了,而我也由一个不到十岁的懵懂少年变成年逾半百的人了;我的那些小兔子也不知繁衍到了多少代了。

读研究生时,一个暑假,家人从镇粮店批发了一大桶棉清油,就是棉籽榨的那种油,不太好吃但便宜。我把油从大桶里倒到小桶里,放在家门口的路边出售,半天没人要。我只好提着桶,走街串巷,到附近的工厂、村子里去卖。有人认出我来了,惊奇地说:“咦,你不是在武汉读研究生嘛?”我只当没听见。

毕业后参加工作,赶上下海热。当年春节放假,我从汉正街批发了点衣服、打火机、小玩具等等。回到老家,发动兄弟妹妹摆地摊。我们在县城的一条不甚繁华的街边摆了起来,在两棵树之间拉起绳子,将那些衣服挂在上面;一天下来,居然卖出去不少货。傍晚的时候,天很冷,一个象是乡下来的中年妇女带着一个怯生生的小闺女,买走了一条踩脚裤,那裤子的料很薄,翻倍价出手给人家的,至今想来心里过意不去。

我还批发了一些领带,周末去母校摆地摊。学生们来来往往,我既需吆喝又得动手示范打领带,半天功夫还卖出去不少,所得收入一餐简单的午饭就没有了。期间,一位教授认出我来,过来关切地问:“你不是已经工作了吗?”我脸一红道:“呵呵,星期天没事,好玩。”

某次北上京城出差,我抓住机会在车厢里来回穿梭,吆喝卖衬衣。有穿铁路制服的人也在车厢里来回叫卖小商品。我们互不相扰。只不过我一件也没有卖出去,但是锻炼了我的胆量。你们哪位敢在车厢里做买卖?

回想自己摆地摊的经历,到底挣了钱没有?不清楚,反正是没有发财;但从人生发展的角度来看,收获还是有的。摆地摊是需要勇气的,得敢于走出家门,迈出第一步;又需要吆喝,需要沟通,需要交流;还需要吃苦耐劳、坚守摊位。这便是摆地摊的精神。摆地摊确实可以锻炼人的脑子、口才与性情。有不少企业家就是从练摊开始的。摆地摊不就是创业么?

近几日散步,见路边出现了不少地摊,还有点小规模小热闹。我不由得过去瞅上一眼,耳畔便响起声音:“大叔,背心便宜了。”“这个质量蛮好,照顾一下生意吧。”我晓得他们的难处,极想支持一把,就笑道:“不错不错,真是好东西!”

穿过熙熙攘攘的地摊,我默默地往暮色渐浓的湖边走。我想,再过几年退休了,我再摆地摊。

2020年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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