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龟山

登龟山

马建国

    不知不觉在汉阳龟山脚下住了整整十年。这座小山成了我生命历程中的一个重要坐标。

    清早，天麻麻亮，我便出了江边的晴川解放一村，转到大街上，健步前行，走到龟山脚下。龟山也已醒来，她的气息扑面，那是青草、花儿与树木味道混合着的芳香；耳畔响着鸟儿婉转的歌唱。拾阶而上，弓身甩臂一口气爬到东麓山顶；身上微微出汗，就在这龟山之巅的石阶上坐下歇息，面朝着长江，俯瞰山下远处，一派壮景尽收眼底。

     这是个晴好的日子，所有的景致清晰可见。东方的天际正有朝霞放出金色的光芒，照射着奔腾不息的江水；对岸蜿蜒的蛇山上，巍峨耸立着黄鹤楼，美轮美奂；最为壮阔的长江大桥，横亘在龟蛇之间、静卧于波滔之上，桥面上各种车辆穿梭不息……。心中不禁生出感叹，大江大桥就在我的脚下，荆楚大地就在我的脚下，江山如此多娇啊！大口呼吸着山间的新鲜空气，心胸豁然开朗，所有的私心杂念、忧愁烦恼在此时此刻都跑到九霄云外了。也就在这一刻，脑海浮出毛主席的词句“极目楚天舒”、“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口中轻诵一下，立时生出十分霸气之感；这感觉如此强烈地冲击着自己，恨不得生出双翅，从山上一跃而起，在江城上空飞翔盘旋，把这壮丽的景色饱览个够。

     龟山是汉阳城区最高的山，在汉水南长江西突兀而起，从远方高处看简直就是神龟的形状。早在小学时，我读到毛泽东的《菩萨蛮·黄鹤楼》：“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黄鹤知何去？剩有游人处。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对这首词的意思不大明白，但对“龟蛇锁大江”记忆犹新。及至来南读书、就业，先后居于龟山脚下的睛川、建桥新村，就有幸接近并熟悉起龟山。

     静卧于汉水长江之畔，龟山百年千年不动，静观世事变迁风云变幻。它是有历史文化的山。相传，山间有庙宇、碑亭；山下的晴川曾是东吴的水军基地，鲁肃、周瑜在此操练人马，与曹军抗衡，鲁肃去世后就葬在了龟山。武昌起义时，革命军曾在龟山坚守抗击清军；抗日战争时，国民革命军在龟山之巅布置了高射炮，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迎击日寇飞机。龟山是英雄的山。一日，我在山上的树丛间猛然见到黄兴墓，一下子心砰砰直跳，离英雄和伟人如此近，油然生出敬意，龟山是多么神圣!在这一刻，历史的烟云烽火与枪炮声喊杀声仿佛就在眼前与耳畔。龟山历来确实不寂寞，只可惜，现今难见更多的历史遗迹，只留传说与铁门关、洗马长街这些地名在人间。建国初期，一支建桥大军汇集武汉，驻扎在长江两岸，设指挥部于龟山脚下，以龟蛇二山为依托，造出万里长江第一桥，耗时六年圆了华夏千年梦想。建桥人也是英雄。

     龟山很美，其美不在山峰俊秀，而在其有大江与大桥的陪衬，在其四季皆绿，永远是青春不老之色。满山覆盖了各种常绿树木，四季都有花开花谢。北麓陡峭如削，难以攀爬，故而保持了自然风貌；南麓坡缓面宽，人迹易至。

     在睛川居住十年后，我们搬家到龟山南麓的坡下，往上依次是京广铁路、长江大桥连接线。每日能听到火车隆隆驶过的声音、汽车滴滴的喇叭声音，安静并热闹着。

     龟山南麓坡缓，场地大，土层厚，树木茂密成林，其间开出一条东西走向的小道，很是幽静，吸引了休闲的人。我与家人时常登上高坡，跑步或转悠，有时顺手拔一把野韭菜回家炒蛋或煮面。三月三到来的时候，不用去买芨芨菜，我们与邻居直接爬到龟山南坡上去采，到处都是，白色的小花儿似星星躲在草丛树下，一眼就可发现；不多时就采满一大袋，拿回屋里，洗净煮蛋，一家人开心品尝，吸纳进龟山的精气神。这是龟山馈赠的礼物。

     龟山也是鸟儿的天堂，树林里栖息着不少的小鸟。鸟儿品种多且名贵，极少见麻雀。鸟们夜宿林间，晨起鸣唱。我们总会被鸟儿的叽叽喳喳从梦中唤醒。四季如此，春秋晴朗的早晨尤为动听。

     坡上长有不少梅树桃树等，每到冬末初春，它们次第开放。尤其是下雪的时候，在白茫茫的背景下，红的、黄的梅花一片片盛开，煞是好看，令人赞叹。

     在龟山之巅，高高的电视塔直插云霄，招引着我们登上山顶，去探究神秘。龟山顶上，平坦幽静，树荫蔽日，空气清新，令人心静神定、置身世外，仿佛使灵魂有了一个净化超脱之所在。这确是个宽大平稳的龟背，令我不禁想起龟背上的唐僧师徒，他们因失信被大龟弄到江水中，而我无需对这大龟做任何承诺，任由闲庭信步，快哉!转念一想，不能虚度此生，不能辜负这个伟大的时代，也要取到“真经”。从龟山顶上往南能望见美丽如画、忽明忽暗的莲花湖；也能望见江上的鹦鹉洲大桥、白沙洲大桥，它们似道道彩虹，凌空于白练般的大江之上，他们都是建桥国家队中铁大桥局巧夺天工的作品。走过龟山顶上的小路，从西南端顺阶下来，便到达琴台，进入尘世，进入一个美好的故事。

     智者乐水，仁者乐山。在这繁华的都市里，有龟山让人亲近，真是上天赐予的福份。愿我们在龟山的怀抱、在汉水长江的身边，至智至仁，至善至远；更愿借龟山的灵性祝愿我们以及我们的亲人健康平安长寿。

    龟山，我心中永远的圣山。

        （2018.3.10）

【作者简介】马建国，武汉市作协会员、央企法务，本文发表于武汉出版社《琴台丛书》第七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