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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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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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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卜庄古严庄

故乡豫西汝阳县城东有一村,名唤萝卜庄。

先前,县城很小,萝卜庄不大,故而城与庄之间就有着距离,是两个天然不挨着的地方,先出城往东行一会儿才过萝卜庄,该庄就成了坐票车去洛阳东出县城后的乡下第一站。

这乡下何以唤作萝卜庄,不得而知。大凡此类地名多半名副其实,萝卜庄必定是萝卜多或萝卜好的地方。我问过母亲,母亲笑而未答。

在一般人口中的萝卜庄的官方名称其实叫作古严庄。相传汉代江浙人严子陵避居于此。话说这严子陵曾与东汉建立者刘秀一同游学长安,结下深厚友谊。东汉建立后,严子陵不愿做官,而隐居于汝阳此处,故而得名严庄,久之成古严庄。如此来看,古严庄已有两千年的历史了,只可惜没有了粉墙黛瓦飞檐翘角的古村落模样。那么,该庄是否多严姓人家呢?不得而知。我所认识的同窗与老师中均无严姓。而我一直纳闷,那严子陵家住江浙那么远的地方为何跑到内地,为何还隐居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在湖北与河南交界的地方也有严子陵的传说,甚至还传得神乎其神。隐隐地,我似乎望见了古严庄的仙气,即使我此时此刻远在异乡。

古严庄除了严子陵的传说,还有八路军的故事,而且是真实的战斗故事。说是日本人侵略我们中国的时候,有一年八路军一部住扎在古严庄。一天清早,八路军战士正在村边的场地上出操,突然遭遇一股日军偷袭,这可能是占据县城的日军。八路军人数偏少,但战士们临危不惧,沉着应战,最终牺牲了好几位,其余成功突围转移。我的这段文字一定不精准,但此次战斗确实存在。那些牺牲的战士后来就长眠在城北万果山的烈士陵园。上小学时,每回来集体扫墓,总能听到这个真实的故事。我会想象着当年的情景,枪声大作,枪林弹雨,喊杀声一片……,就如现今之抗日剧。

我一直很想进到古严庄里头转转,寻寻古,觅觅奇;然而,数十年过年了,我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一个初夏时节,伯父陪我从老家小店北沟回县城。那日清早,伯父挑了满满两筐梨,我跟在后面,从山上一步一步走到小店,再从小店沿着汽路往城里走。

那是个小雨霏霏的日子,五十几岁的伯父很是健壮,挑着担子轻松如飞,而我还是个学龄前儿童,屁颠屁颠地默默跟着他。那时进城的路没有今日这般宽阔平坦,车不多人也不多。伯父边走边吆喝,于是有人招呼:

“来,来,看看你的梨。”

伯父便将担子放下道:

“咱个自家种的梨,可甜,尝尝,尝尝。”

我们这梨果真不赖,个头均匀,表皮光滑细腻,青中带黄;关键是好吃,一咬一股水,甜津津的,无渣易咽。我走着吃着,填了一肚子;除了梨也没啥吃的。我是个很乖的孩子,不哭不闹无索求。

清楚地记得,我们走过了很远很远的路,终于走到了萝卜庄。

彼时的萝卜庄是怎样的模样呢?在我幼小的记忆深处一直保留着这样的印象:阴沉的天宇下,路边靠北一侧,土黄色一片,斑驳的土墙与暗色的灰瓦,破旧的门面与院落……

在萝卜庄的街边,我和伯父在躲雨歇息中又做成了几单生意,卖出几斤梨。

岁月如梭,我渐渐长大成人,便离开故土,外出求学谋生,一晃就是二三十年。待到归来时,惊喜地发现,老家县城日新月异、翻天覆地,古严庄焕然一新、发展壮大。

当我从江南驱车北还,下了高速,进入恐龙之乡,沿着汝河之畔的崭新道路行进,不消半小时就看见绿树掩映的古严庄与繁华的县城,城与乡早已合为一体了。

我和家人在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城乡中漫步流连,品尝美食小吃,走亲访友,寻觅分辨那些已渐模糊的记忆……

在县城与古严庄之间,有一条南北向的沟渠,似是可有可无的分界线,其上有数座小桥。桥两侧有路,路两侧有住宅小区、店铺、集市、地摊等,好不热闹,全无昔日的荒凉。我的姐姐姐夫及其子女家便住在桥两侧。

靠北边的一座小桥旁,原本算是古严庄一侧,有一锅盔店,现烤现卖,生意不挪窝好些年了。我每每返程时,必从这家店里购买最新出炉的锅盔。还从桥边的地摊上买了成捆的大葱。萝卜也是有的,青白相间,又粗又大,北派风格。这些都古严庄的产品,它们随意就装满了我的车子。

车子缓缓地驶入古严庄的新街,寻着一家电磨房,把姐和姐夫送的干蹦蹦的红薯片磨成红薯面,好让我带到异乡制作红薯面条,以品乡味,以解乡愁。我也成了古严庄人。

古严庄边也有加油站,于是给车子加满油,走了。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故乡的一片云彩,只带走古严庄的锅盔大葱和萝卜……

2024年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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