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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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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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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陀螺

仲夏的一个傍晚,我与妻往湖边闲逛,忽而从汉阳墨水湖西北角方向传来啪啪的响声,象是有人在燃放鞭炮,打破湖畔的宁静;走近看时,却见一伙人在打陀螺,场面甚是热闹。

那是一方用红绳子围起来的场子,四周有人观赏。场中央地上,一只巨型陀螺在飞快地旋转,其形出奇之大,世间罕有,估摸有一只粗壮厚实的水桶大小,双好似一枚炮弹。这可不是一个人打得了的,果然是一群人在打,以壮汉为主,大都是中年人,有光头光膀子的,颇有江湖好汉风格;细细看了居然还有两位中年女士,有女侠气概。可以称其陀螺派或陀螺帮吧,虽然并未见其旗幡招展。他们各自或肩扛或手握一米多长两米不到的鞭杆,杆子头上系着一条长而结实的鞭绳,估计这杆与绳都是用结实之物制成。

有人在一旁歇息,有人在开打。只见那挥鞭者,两腿分开站定,左腿微弓,右腿稍登,双手握鞭杆,自右至左做顺时针绕圈运动,从头顶的斜上方对准陀螺顺势挥下去,鞭绳就抽到了陀螺的身上。随着那鞭子一挥一抽,发出啪啪的巨响,甚至还闪出火花来,每一鞭下去倒不是一个声音,反而产生两个声音,很使我感到惊奇。仔细观察,原来是鞭打陀螺的清脆声响反射到四周的物体上,会产生另一个低沉的回音,即如“啪库”“啪秋”一样的声响。总之是一下子生出两个声音,如果是两个人打、三个人打,那声音就更奇特了,场面就更热闹了。

你看,有三人上场了,他们呈三角站立,将陀螺围在正当中,按逆时针顺序,一人先挥鞭,另一人紧跟,第三人迅速接上,先慢后快,鞭绳飞舞,让人眼花缭乱,那陀螺转得更快更稳;而声响则更大更丰富了,划破夜空,传到远处,也在湖面上回荡。这当属打陀螺的高潮,颇为壮观精彩甚至震撼,吸引着观者,感染着观者,引得众人叫好。这是齐心协力的出彩。一个小女孩惊叹道:“好威猛啊!”他们的威猛也确实传递给了我们;我长出了口气,仿佛自己的臂膀也使出了大劲。

经打听得知,此陀螺居然有两百斤重,内为檀木,外裹了一层钢板,非常扎实;其下垫了一个中间低四周高的圆垫子,以确保陀螺在其中心旋转。每次是用一辆小面包车或小轿车,将陀螺运过来,再用一个网兜将陀螺兜起来,两个人用一个杠子抬到场地。稍事休息,活动开始,一人将一根像长针样的细棒,插入陀螺顶部中间的洞眼里,把陀螺扶起稳住,另一人挥鞭猛抽,将硕大的玩艺抽转起来;只要它转起来,就是不理它,它也能转上几分钟而不倒。

望着这只大陀螺,我竟想起故乡来,想起小时也玩过的小陀螺。那时的陀螺五花八门,有木头做的、墨水瓶做的、塑料做的……,头上按个图钉,随便找个棍子,绑根绳子,便开打;在院子里打、在教室里打,冬天会到结了冰的水坑上打。在那个贫寒的时代,打陀螺是清一色小男生们的玩意儿,女生与年纪大的人都不碰,而今却是这些个大老爷们的玩品。奇哉!

期间,参与者随意上场。由于种种原因,许是有人技艺不佳,把鞭子抽偏了,那陀螺便歪歪扭扭起来,像个醉汉,其下的尖部不再固定于垫子的中心点,而是绕圈运动,而且那圈越画越大,如此就生出摇摇欲坠之态。只听得有人喊:“修!”马上有人把那个定陀螺神针插入修正;如效果不佳,就由另一人赶紧来举鞭猛抽,直到稳住。我以为这恰似扑地救球。我就想,人与这陀螺却也极有相似处,在成长过程中要集中精力,一心一意站稳平台,守好岗位,做好做精一件事;一旦分心分神,就会有失败甚至跌倒的危险;而这时,是否也需要他人助他或她一鞭子,引到正路?再细看,陀螺腰身上刚好有六道沟槽,六六大顺也,估计其功能在于有效接收鞭子抽打的力量,以转化成旋转动能。我们人中亦有此类,不抽不转,甚至抽也不转,这是要不得的。我也曾被抽过,幸好转起来了。我们的确要转起来,而且要转得稳,转得久;不仅应学会接受抽打,更应能够自生动力、转而不停。这是个多么美好的时代,转起来吧,转出风采,转出力与美。

转念又一想,换个角度,我感觉这陀螺就是敌人,就是靶子,就是目标,任人瞄准,任人抽打,诱出了挥鞭者的进取之心、必胜之力。这成其乐趣,成其习惯,强健了体魄,友善着情感。这也许是一种精神,可供我们学习借鉴。我与其他观者不仅是在看陀螺,也是在看这伙人的表演,其神态,其举止,或笨拙或灵巧,给人豪侠印象。我不禁生出羡慕与敬仰之情,亦真愿入场一显身手。

忽然,我瞥见了一个很是年轻的眼镜女孩,文质彬彬,也拿起鞭子,上得场来;开始不甚熟练,很快就有模有样了。她虽不是主力,但分明是场上的亮点,其未来必定不会文弱。

我又想到了先前撂地摊卖艺的,那是苦难的镜头。而今,打陀螺者绝不是为了糊口,而是为着强健与快乐,而这种消遣或娱乐胜却其他无数。他们就这样抽打着巨陀螺,从春打到夏,打过秋,打过冬,历经了好几个春去秋来;他们付出了力量,没有打出金没有打出银,但他们已经得到了许多许多。

夜色阑珊的湖畔,鞭花飞舞,鞭声阵阵......

201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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