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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马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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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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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关中东府人


                   陕西马萌

在关中东府的渭南市,撤地设市前叫地区,现在的市政府就叫行政公署。记得当年在省城上学,来自宝鸡的几个同学很是羡慕,说你们渭南很厉害,都有地区,还有行政公署,我们宝鸡却没有。

渭南地区在以前管辖十三县,有临渭区、韩城市、华州区、华阴市、合阳县、澄城县、大荔县、蒲城县、白水县、富平县、潼关县、临潼县、蓝田县等,其中大荔县是在撤销朝邑县、平民县后合并而成的。后来西安市要求将临潼县划给他们,渭南没办法,说给临潼可以,那就把蓝田给搭上。类似于现在商家促销的“买一赠一”,于是渭南地区就只剩下十一个县了。有一段时间,铜川也在虎视眈眈,说他们作为一个地级市,行政区域太小,梦想着要把富平、蒲城划给他们,事情以后也没办成。再往后省上将韩城计划单列,成为副地级城市,韩城市设立地级市的呼声越来越高,民间相传要讲渭南所属的合阳、澄城和延安所属的黄龙、宜川等县划给以后的地级韩城市。

陕西愣娃的特点在关中东府人身上足以得到体现,作人硬扎,说话不怂,也就是村里人说的不折威气,是个爷们。在逼上梁山的旧社会,这里多刀客,打富济贫,专门和官府作对。清末民初这里走出去的仁人志士,枚不胜举,井勿幕、胡景翼、杨虎城、李虎臣等等,都是彪炳史册的大英雄。

在关中东府有“薄皮韩城合阳鬼,澄县是个球咬腿。……刁蒲城野渭南,不讲理的大荔县,土匪出在二华县”,给人一种好像东府一带就不出好人一般。事实不完全是这样的。

“薄皮”有吝啬之意。其实,说韩城人“薄皮”,不是有意羞辱韩城人,便是走入了“识字不识字,先认半个字”这一误区。“薄皮”韩城是由“溥彼韩城”以讹传讹而来。“溥彼韩城”是《诗经·大雅·韩奕》里的一句话,意思是巍峨壮丽的韩侯国的都城呀。当年这四个字就刻在老城的南城门之上,行人过澽水上的毓秀桥时,抬头即可看见。有些白字先生,他们不认得“溥”,便给上边加了个“草字头”,使其成“薄”;他们不认得“彼”,却知道它的半边足“皮”,于是乎取掉“双人旁”,“薄皮”韩城便应运而生了。

我也曾经到过合阳,在合阳有朋友,他们给我讲述过“合阳鬼”的民间故事。大意是这样,合阳受韩城影响,重视文化,积淀很深,每年都要评选出文化水平很高的人,称为“合阳魁”,好像科举考试的“文魁”、“武魁”、“五经魁”一样,很受人们推崇。张榜公布之日也十分隆重,被评为“合阳魁”的人是非常荣耀的。有一年,红榜贴出,大家围着观看,有个外地人也跟着看热闹,他是个半瓶子醋,斗大的字认不了几个,自顾自的念出了声:“哎呀呀,这里怎么还有合阳鬼?”引来哄笑声一片,好像塌了墙一般。但在此后,“合阳鬼”就成为人们对合阳人的“敬称”。也有人说,“合阳鬼”的“鬼”是机灵的意思,是说合阳人的脑子好使唤,这种说法是能够站得住脚的,“鬼”字的释义中有机灵、敏慧的条款,多用于孩子,说孩子鬼精灵。至今,合阳的高考成绩在渭南全市一直领先。其实,关于“合阳鬼”的来历,这只是其中一个版本,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传说故事。

“澄城二哥”的说法源于澄城老哥,因为澄城人忠厚、老实、热情享誉关中大地,澄城过去以良好的信誉和丰富的煤炭资源,曾是陕西四强县、全国百强县。但后来澄城渐渐不如从前,成为贫困县。澄县人的忠厚老实也逐渐被戏谑为“傻”,也就是陕西话的“二”。

此外,这个顺口溜流传过程中,原意大多被歪曲。除了上面讲述的“薄皮”韩城、合阳鬼、澄城二哥之外,其原意中的“刁蒲城”,其实是“吊蒲城”,意指蒲城南北长东西窄。而“野渭南”是指渭南地广,山上坡下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故称“野”。“不讲理”的大荔县应是“不讲里”的大荔县,源于该县大路小路交织的路况。有人问路,当地人都不说公里,只说里,故称不讲里。

说到东府人“刁”,有些人就会说到穷山恶水出刁民。我不以为然。当年在韩城西川的薛峰水库创作时,桥上村的村支书老牛跟我谈了他们村里发生过的一件真实的事情。他问我,认识福贵吗。我说当然知道,而且不止一个,我们老家庄后头就有一个韩福贵,饭量大,逛西安一顿能吃二斤大肉水饺,矿务局还有一个卖蜜枣粽糕的赵福贵,食客多,生意好。老牛笑了,说是他们村的牛福贵。我说不认识。老牛说,他们村里有几个福贵,有两条腿的人,也有四条腿的家畜。我的眼瞪得像铜铃,嘴里在都囊着,不会吗,说两条腿的人我相信,四条腿的东西怎么也不会有这样的称呼。于是,老牛就给我讲述了下面的故事。

在桥上村有个村民叫福贵,和老牛同宗,村里和他心窍不美的人叫黑娃,黑娃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气和不满,先是给自己的孙子取名福贵,再后来给自家的猪狗也取名福贵。我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人也太刁了,的确不像话。

老牛的故事在继续讲述。有一天,牛福贵蹲在自家的门前粪堆上咥捞面,哧溜哧溜吃得正带劲。他的冤家对头黑娃出了门。先是吆喝自己的孙子,“福贵,给爷把搓(方言,当地人将小凳子称之为搓)搬来,爷要坐。”孙子搬来了搓,黑娃的表演还没结束,他又骂自家的狗,狗行千里忘不了吃屎。正在咥面的福贵气得瞪白眼。那个冤家对头又开始骂自家圈里哼哼叫的大肥猪,“福贵,狗日的烦不烦,没吃食了,你这四条腿的东西怎么不吃屎呢?”咥面的福贵欲发作,门口人劝和说,甭生气,黑娃是个不够成色的货,人与畜生怎能一般见识。

我问老牛,那黑娃咋是这么个相况。老牛笑了,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啥货都有,不足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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