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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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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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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父亲

父亲已经长眠地下二十六年,但他的音容笑貌永远镌刻在我的记忆里。每每想起父亲,满脑子都是无尽思念和由衷的敬意。

父亲是个农民,一生平实无华,没有干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但他诚实宽厚、勤劳朴实、与人为善,实实在在地活了一辈子,值得做儿子的去敬重、去怀念。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永远是一个纯然朴实的农民,他的样子就像罗中立的油画《父亲》:那黑红黑红的脸,那像刀刻一样的皱纹,那紫黑色的老人斑,那满是老茧、沾满泥土的双手,还有那有点黯然和痴滞的眼神,一生的辛劳都写在脸上,那漫长岁月磨就的中国农民的那种宽厚与仁慈也都写在了脸上。

如果说父亲的一生有什么可以提一提的话,那就是父亲当了一辈子生产队的队长。

那正是“史无前例”的动乱时代,全国人民都在忍饥挨饿。故乡也一样,乡亲们一年到头拼死拼活,也挣不了几个工分,到年终分红也得不了几个钱,最终能把日子紧紧巴巴过得去就算不错了。从我开始记事时起,父亲就是一个大忙人,每天为着实现乡亲们“家中有粮,心中不慌”愿望而风里雨里、没黑没白地奔波操劳。记忆最深的是,父亲每天天不亮就披衣起床,扛着农具出门,先到街头敲响生产队上工干活的铁钟,然后就听到乡亲们稀稀落落到田里干活的脚步声。

我还记得有一年的冬天,有好几个晚上,父亲都把几个小队干部叫到家里抽烟说话,直到深夜才散。在浓涩的烟草味和沉重的叹息中,父亲和大家仿佛有什么事犹豫不决。等到开春之后,生产队按劳动力的多少把麦田管理分包给了各家各户。大家各自经营着自己承包的庄稼,收获时按大致产量核算成工分。管得好,产量高,工分就高,到年终分红就多。但最后的收成还是要全部上交给生产队,由生产队统一核算分配。因为劳动与自己的收入结合起来了,大家干起活来也就格外不惜力。就在那一年,生产队取得了一个好收成,大伙也都吃饱了饭,过了个宽松年。

我想,当年父亲只是把庄稼的管理权承包给大家,并没有像安徽凤阳小岗村农民那样把田地完全承包大伙,搞“大包干”。父亲所做的虽然不像他们那样富有勇气和胆识,但也难能可贵。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由于有了父亲的这一做法,等后来政府在全国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时候,我的家乡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很顺理成章地就完成了这一变革。

父亲一辈子都在为大伙操劳,他是大伙的好当家,也是个好勤务员。他无怨无悔地为大家做着一切,同时也赢得了大家的信任。我记得,后来父亲老了,村委会也建议让年轻人来接替他当生产队长,父亲就卸了任。但接任的队长换了好几个,都因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不能被大伙所接受。最后在大伙的要求下,父亲又出任队长,直到病倒。当然,后来实行“大包干”,大伙都各自忙于自己的那一份田,队长并没有多少事可做,主要是公共设施的管理,或者召集大伙解决一些需要大家一起商议解决的事情。这些事虽不多,但大伙都认为让父亲去干是最放心不过的。

父亲虽然忙着大家的事,但并没有忽视对儿女们的关心和呵护。他虽然话语不多,但很是厚重,总是能为我们生活定下罗盘。比如,我在学校和同学打架,回家哭诉,父亲总是说 :“都是小伙伴儿,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上中学时第一次离家住校,父亲念叨说:“要和同学处好关系,有困难互相帮衬着点儿。”我离开家到北京上大学,出门前父亲叮嘱:“好好念书,将来要有点出息。”父亲一生本分、老实,没有给我们留下太多的财物,但他用自己的言传身教为我们确立的人生航向,给我们留下了一座精神的富矿。

这就是我的父亲,一个普通而平凡的父亲。这样的父亲,普天之下何至千万!在天下儿女的心中,父亲这一称号虽然不像母亲那样如春风般温暖和煦,但听到这一称号,一定会想到高山壁立、长河奔涌、大海宏阔,一定会想到父爱的威严、执着、博大。父亲,永远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主心骨,是我们人生长河的航标灯,是我们阔步前行的不竭动力。

致敬父亲!致敬普天下所有普通而平凡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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