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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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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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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松

大百花巷1号是大悲殿,而3号,据说也是有年头的,是名居?是佛堂?还是其他什么,有些深度并有拐弯的几进房屋里住满了籍贯不一的居民,既有国民党旧军人,也有出租棉被的富人。有一年晚秋初冬的傍晚,来了一群和尚,在3号的堂屋中间,围着点亮的几层佛塔,一边转一边吟唱,一直唱到晚上,我们好奇的看着热闹,多少年之后才知道,这是在作法事。

与大悲殿相比,3号的大屋檐要低矮的多,即便我们还在一米身高上下的童年,还是可以垫垫脚,从屋沿看到屋项,并不漆黑的瓦片鱼鳞般排列,瓦沟和瓦隙间长着许多瓦松,青灰的,瓦灰的,还有咖啡灰的,胖瘦高矮不一,有时会开花,小小紫色的。经过“严打”后的麻雀不时欢快的停歇在上面,嘀嘀咕咕的与它们作伴。我们从未感到有什么重大发现,甚至根本未意识到它的存在,更没注意到其他房屋项是否也有瓦松。

童年贪玩的眼光打量各种好奇,阳光、星星、泥土、昆虫等等总是与快乐交织。只有下雨的时候,透过天井,对着方块般的天空,望着雨水顺着瓦沟从屋沿上流下来,瓦松在雨水漂打中,一动不动,麻雀已不知去向。雨大的时候,许多人家要动用脸盆、脚盆、水桶等,必要时还须茶缸,叮咚叮咚的在家里接着从房顶上漏下来的雨水,有人说是瓦松干的坏事,屋顶需要收漏。对瓦松的烦恼不只于此,大百花巷3号门前稍显宽大的地方是童年玩闹的阵地,不幸的是,经常将小皮球、羽毛球等打落到房项上,小皮球本可以沿着瓦沟滚下来却被瓦松阻挡,而羽毛球经常被瓦松卡住,只得用长的竹竿去捅开瓦松,有时候还要请长辈们架上竹梯爬上去钩, 急的时候真恨不得把瓦松揪下来。慢慢的,我和我的伙伴们长大了,瓦松也慢慢的被遗忘了。

瓦松具有良好的药用价值,早有《唐本草》记载“瓦松味酸,性平,无毒。主口中无痛,水谷血痢,止血。”《本草纲目》有“瓦松大肠下血,烧灰,水服一钱,又涂诸疮不敛。”《中药大辞典》记载更全“瓦松酸苦,凉。有毒。清热解毒,止血,利湿,消肿。治吐血,鼻衄,血痢,肝炎,痢疾,淋热,痔疮,湿疹,痈毒,疔疮,汤火灼伤。”不说包治百病,但作用的确不小,或许曾经从中医院抓回来的药里藏着一两钱瓦松。不久前我的一个中学同学在微信上晒出一堆其护养的各种各样多肉植物,一簇簇胖乎乎的,颜色温润透亮,肤色光滑的令人欲触及破,我才发现原来同属天景科瓦松类植物竟有如此的观赏价值。我一探究竟的查了一下百度,“景天科瓦松属二年生草本植物,叶互生,有刺、线形到披针形,总壮紧密花序,…..花药紫色;近四方形,蓇葖长圆形,喙细,子细小卵形多数,8-9月开花,9-10月结果,可作为花坛花卉植于山坡、岩石园或屋顶,是一种颇具开发价值的野生花卉。”太多的专业术语,读起来有点费劲。可以总结的是瓦松不仅具有较高的药用价值,也是一种观赏性的家庭种养花卉。

瓦松的色泽和饱经风霜的造型似乎是古老的代表,的确“古屋瓦松生”,“古瓦长松多”,宋代陆游诗有“林深栗鼠健,屋老瓦松上”,画意真美。遗憾的是从没有仔细观察城南遍布大街小巷各式老屋名宅,多年来,很多老屋名宅已翻新、重建甚至推倒,使用上千年的汉瓦连同具有冬暖夏凉节能的大屋顶在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瓦、平顶露台和大片传统平房拆建小区的平顶高楼,瓦松苟延残喘的活着。此刻不知瓦松如何着想,也可能在我们可怜它的时候,它在嘲笑我们的无知。

如果在瓦松生长季节里路过大百花巷时,老远处就可看到3号低矮的房顶上散落着不多的依旧我童年的瓦松,仍是苍凉的青灰色,皱巴巴的顶着阳光,在混杂着平瓦的那一点区域中,没有乞求的守护着秦砖汉瓦的最后残年。今天许多生活在高楼大厦的人们在阳台上摆弄着各色各样的瓦松兄弟,就像鸟笼中金丝鸟,用温润无声的颜色取悦他们富足的现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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