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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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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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邂逅渡边淳一

昨天在图书馆随手借了一本书,是渡边淳一的《最后的爱恋》。

渡边淳一是我比较熟悉的几个日本作家之一。对他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渡边写小说时有种与众不同的冷静。不像北川悦吏子,《悠长的假期》字里行间一笔一划都弥漫着作者淡淡的忧愁,也不像川上弘美,与其说《爱怜纪》是一部意识流小说,不如说它是作者的一个梦——离奇又夸张。

渡边的冷静在《化妆》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他让赖子对熊仓产生深深地仇恨,让赖子一心一意地报复熊仓,然后冷冷地把笔锋一转,告诉赖子,她深爱的日下是熊仓心爱的儿子;他让里子背叛丈夫,又让她怀了情夫的孩子,把里子放入两难的境地;他让年轻的稹子频繁地更换男友,冲击着守旧的母亲津子的道德底线……一切的一切,作者的笔触不带任何情绪,就这样冷眼旁观,看着每一个人陷入万劫不复的轮回。

简介里说,《化妆》是一部心理分析小说。渡边笔下的女人个个如樱花般娇嫩、灿烂,可是不见他施舍一点怜惜。不管她们正因为爱情的到来而悸动还是被仇恨充斥了纯洁的心,无论她们正在爱着或被爱,都被渡边框在一个屏幕内,放在一个舞台上,她们且演她们的,与任何人无关。有人把它的名字翻译做《死亡化妆》或《死化妆》,事实上这部小说并不如想象中颓废哀伤,无论主人公们经历了多么曲折的人生,故事的最后,渡边还是让那一树樱花开得灿烂,让人带着对幸福的想象合上书的最后一页。

回想第一次读到渡边淳一的书,是他为日本首个女医生荻野吟子写的小说式传记《花逝》。与《化妆》不同的是,《花逝》的笔触充满了感染力,荻野吟子悲惨而又坚强的人生故事极易引发读者的共情。女主角吟子正如题名一般,在温润的四月盛开,然后在五月凋落,花期短暂却开得倾国倾城,倾其所有。就像川端康成在《花未眠》中写的那样:“它盛放,含有一种哀伤的美。”在史料短缺的情况下,渡边依然把情节写得完整,并让人如临其境。在这一点上,《花逝》和《渴望生活——梵高传》很是类似。

《最后的爱恋》是我读过的渡边淳一的第三本小说。这本小说讲的是一个人到中年,事业却尚未起步的男人风野周旋于妻子和情人之间的故事。这个故事里的两个女人都给人以深深的触动。先来说风野的妻子。值得注意的是,这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女人,就像《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里的李甲一样,只有一个代号般的称呼——“妻子”。她的独特之处在于,她从不过问丈夫的去处,夜不归宿也是,结婚纪念日晚归也是。这也正是她的可怕之处。风野曾发现她在日历上圈出他夜不归宿的日期,是加班了,还是在情人衿子那里过夜了,一个一个,每一个都做了清楚的标识。对于风野的搭话,她也只是报以简短冷漠的回答,尽管有时也会带些醋意,可总让人觉得她木木的,什么都藏在心里,明明心里已经波涛汹涌了,表面上却还装着风平浪静。雪小禅说过的一句话,拿来形容“妻子”真是在合适不过了:老还表现在眼神上。就像炸过几十遍的老油条,不脆了,不香了,他是老油条,她是那碗油,任你岁月变幻,我就这样了,没有了激情也不再浪漫,众人皆醉我独醒,把自己醒成麻木的尸。

而风野的情人衿子更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她有着大多数女人的敏感多疑,还有着大多数女人没有的神经质和死心眼。她总是用偏执的言语或行动诱惑风野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换句话说,她明明知道风野心里不可能放下妻子和两个女儿,却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自己在风野心里才是第一位的,结果,每次得到的都是令她失望的答案。整整五年,从二十三岁到二十八岁,用一个女人最宝贵的青春年华去反复证明一个伪命题。何必呢?你爱他,怨他,恨他,在乎他,依赖他,占有他,纠缠他,折磨他……他也不会是你的。每次风野给衿子钱的时候,衿子都会用倔犟的眼光拒绝,仿佛在说“我可不是你的二房”,可是事实上,她不是吗?站在衿子的立场上,她的确是可怜的。可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衿子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虽然经济独立,可是在精神上,她是依附于风野而生长的寄居蟹。

风野完全是个窝囊的小男人,夹在妻子和情人之间的窝囊男人。他对家庭的良知没有完全泯灭,所以会在和衿子同床共枕的时候惦念着家里的情况,也会在偷欢的时候涌起对一双女儿的愧疚。可他忘记了,爱情是条单行道,更何况是和神经质的衿子在一起,她怎会允许躺在身边的男人不停惦念者别的女人呢?所以之后的相互折磨,看似难以理解,其实是必然的的结局。他同衿子一样,自作自受。

难怪渡边为本书取名为“最后的爱恋”,这样的爱恋,只此一次就够了,再多的话,可真的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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