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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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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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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们擦肩而过的青春

早些年,一踏进冬天的门槛,打从头一场雪开始,隔三差五地,总是有不期而至的雪天造访,给那些单调的日子,平添了一些色彩,尽管这个色彩是冷色调的。

在雪天,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情感在心底涌动。那个时节,常常是一夜飞雪,早上推开家门,大地像我们藏在臃肿的棉衣棉裤里的躯体一样,被一片银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烟囱里冒出来的烟气与雪雾迷蒙的水气,还有男人们呼出的烟草味,女人们的雪花膏味掺合在一起,凛冽、纯净、彻骨的感觉从头到脚袭来,透着北方人特有的精气神儿!大人们匆匆忙忙地在雪地上,留下奔波劳碌的足迹,少不经事儿的猴孩子们,决不会放过这个施展拳脚的舞台,他们永远是雪天唱大戏的主角。堆雪人、打雪仗、踩雪洞;摇动挂满积雪的树枝儿;淘气的抓一把雪,偷偷地塞进小伙伴的衣领子里……尽管手指头冻得通红,冷,疼,发痒发热,到最后麻木得没了知觉,每一张通红的小脸上,绽放的都是童真。男孩子们从头到脚沾满泥水,放情厮闹的时候,看到邻家女孩子矜持地舔一口落在窗棂上面的雪花,心里也像掺了蜜一样的甜。这甜蜜无法用语言描绘!那种感觉,是要用心去体会的!

喜欢雪天,喜欢雪花飘飘洒洒的样子,喜欢下雪的时候,一个人静静地伫立在茫茫雪野,闭上眼睛扬起头,任凭无声的雪花,落在头发上、睫毛边,融化在手心儿里,那种凉凉的、静静的感觉如在梦里。正是20岁的年纪,哪个青春年少的小伙、姑娘没有几个梦想呢?尽管这些梦想,就像落在手心里的六角形冰凌一样,瞬间就融化了。想起那句说给青春的话,人的一生应该有两次奋不顾身,一次为了爱情,一次为了梦想。喜欢雪天,喜欢在飞雪迷蒙的黄昏,找一临窗小店,约三五知己,添一炉旺火,烫一壶老酒,围炉小坐,烧烤架上焦黄的羊肉与孜然融合,吱吱作响的腰花上撒一把辣椒面,焦煳的味道混合着油烟味和老酱酒烈烈的酱香,青春年华的懵懂、憧憬和激扬,都是就酒放歌,诗意冲天的小菜。热汗蒸腾、耳赤心热时,此刻不知魏晋,谁还记得春秋几何,只一醉方归,何其美矣!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到雪天,看着在雪地上嬉闹的孩子们肆意玩耍,渐渐的心里就会涌起一丝淡淡的忧伤,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又总想去触碰的那种感觉。摸摸嘴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冒出来的胡茬子,也会在大雪初霁的黄昏小路上,漫无目的行走,一直走下去,说不清眼角眉梢是泪水还是雪水,任凭它们在脸上肆意横流,我们长大了,我们永远停留在孩子群里该多好啊!那一年春节刚过,新学年开学在即,我去送在外地上大学的同学返程,我们是从小到大的同学,也是前后住着的邻居。从中学开始,同在异乡求学的我们,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系,在信里谈理想、谈学习,白开水一样的流水文字,平淡而纯净。彼时,她在千里之外上大学,我在市里一家工厂上班,我们好像两条平行的铁轨,彼此熟悉在同一个方向上前行,却永远无法交集。不知道怎么弄的,那天,我成了唯一去送站的人,那趟路过的火车,是夜半时分到的,而一场不期而遇的大雪,从黄昏开始,一直下到午夜,也把那一天弄得诗意满满而又略显伤感。雪花亲吻着我们青春的脸颊,痒痒的、凉凉的、静静的。雾气迷蒙中,一束车灯穿破夜空,缓缓驶入大雪纷飞的站台,好不容易把她送上车厢,直到列车徐徐启动的那一刻。我知道我们的青春,随着渐渐消失的列车远去了。在铁轨尽头隐去的绿皮车和漫天飞雪交织在一起的那个夜晚,也留在了午夜的站台上。

直到若干年后的某一天,我也从这个站台上奔向远方,远离故土亲人,这一次,我选择了奋不顾身。在时光交替中,来去匆匆,犹如过客,而那样的大雪天,已经多年不见了。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去,我们会选择奋不顾身吗?这个答案,只有雪知道,那就留给梦里的雪天吧!

发表于《乌海日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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