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一切可以原谅的（组诗）

旷野的风

那些风，呼啸而撤

我还没有停下惊栗，身子抖动

只有扎根在这里的树

挺立着，重新梳理一下披乱的发丝

尘沙滚滚

向着无穷的远方，一路逶迤

仿佛多年前，在旷野奔跑

风挥舞狼毫，把我推入古旧的画面

手心里流淌的汗珠

捏不住的水，刹那之间蒸发

我怎能拒绝，与时间和解

被风吹拂，芨芨草一般抓住大地

五月的陈述词

在五月听一个人的陈述

显然是多余的

梅子雨正在江南大面积的布局

时而急稠，时而闷湿

一捧鸟鸣

将晨梦闹醒

当比喻成为一种虚饰的表情

我试着探访

一根枯枝上绽起的新芽

散发的热力

五月的陈述里

没有爱，也没有伤害

流浪猫从灌木丛中穿过

阳光一路尾随

我才发现自己与花草小兽

结伴而行

也许

我是一株迎风起舞的狗尾草呢

独自面对五月的天空

每天都有一节鲜活的成长

或是历练

每一朵云都下落不明

小时候，傻傻地抬头

看空中的云朵

漂浮前行

我曾动过可笑的念头

追逐一朵云

且扬航，逸去

而现在，偶尔看云

怎能溅起内心的一丝涟漪

云层上升

抑或下坠，恍若一群野马

等待我的号令

我指挥闪电挥响鞭子，响彻万里

一头狮子的怒吼

惊起一堆无用之景

世间的事，该来的来

去的去

我的存在——

只不过是填充一段空白

每一朵云，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掀起一片片蝉翼

每一朵云

带走童年，都下落不明

原谅一切可以原谅的

老房子的阳台

空调架下

冷不防地多出一个鸟窝

我凑上前去

看到两枚鸟蛋

在窝里静静地卧着

嘘——

我不敢惊扰它们

还有那对将要回巢的大鸟

我原谅时间擦过的伤痕

这些，很多事物

到中年之后才会受到宽宥

过了不久，我再次回到老房子

习惯性地去看看鸟窝

而那里空空如也

我笑了，对于万物知之甚少

却又在磨砺的疼痛中

用原谅锻剑铸盾

昨日之湖

湖的深处有什么

湖的尽头在哪里

每次穿过梦境，与这片蓝色的湖

相遇，我不厌其烦

抛出这些疑问

湖水像一块遮羞布

把杂草、乱石，污浊的事物

掩藏起来

我不能一一道清

却不甘于，被眼睛封住

多年前，我曾临湖

放行过几只纸船

佯装一位多情的歌手，折叶为笛

而那时，我还是少年

却有抵达中年无尽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