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上的柿子红了

老镢头老汉在这原上生活了一辈子，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就像熟悉自己粗糙的双手。如今，叶子落完了，只剩下满树像红灯笼一样的柿子，高挂在枝头，在萧瑟的秋风中摇晃着，似在诉说着什么。

老镢头老汉每天都会扛着他那把磨得发亮的镢头在柿子林里转一转。这天，他像往常一样来到柿子林，望着那一颗颗饱满的柿子，不禁想起了远嫁他乡的女儿。女儿小时候最爱跟着他在这柿子林里玩耍，那时候，她总会在树下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树上的柿子，盼着它们快点成熟。而老镢头就会笑着摸摸她的头，说：“等柿子红透了，爹就给你摘最大最甜的。”

女儿出嫁那天，也是柿子红满枝头的时节。她穿着红嫁衣，眼里噙着泪，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片养育她的土地，离开了老镢头。从那以后，老镢头总觉得这柿子林变得空旷寂寞了许多。

一阵寒风吹过，老镢头打了个寒颤，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的柿子，心想：“这柿子该摘了，往年女儿在的时候，总是忙着和她一起摘柿子、晒柿饼，如今却只剩下自己了。”他缓缓地举起镢头，开始在树下挖起了小坑，准备把一些熟透的柿子埋进土里。这是祖辈传下来的保存柿子的法子，埋在土里的柿子能存放很久，等过年的时候挖出来，吃起来依旧清甜可口。

老镢头一边挖着坑，一边喃喃自语：“闺女啊，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咋样。这柿子红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爹给你留着。”这时，村里的二狗子路过，看到老镢头在树下忙活，便大声喊道：“镢头叔，您这是在干啥呢？”老镢头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说：“埋些柿子，过年吃。”二狗子走进柿子林，看着树上的柿子说：“叔，您这柿子长得可真好。我记得以前姐姐在的时候，你们每年都会做很多柿饼，那味道，我到现在都忘不了。”老镢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是呀，那时候她在，这柿子林里可热闹了。”

二狗子挠了挠头，说：“叔，您别太想姐姐了。我听说现在交通方便了，等过年的时候，说不定姐姐就回来看您了。”老镢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说：“她也有自己的家，哪能说回来就回来。”二狗子拍了拍老镢头的肩膀说：“叔，您别这么想。您看这柿子，红得这么喜庆，说不定是个好兆头呢。”老镢头点了点头，又继续埋头挖起坑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镢头每天都会到柿子林里看看那些埋着柿子的地方。他会坐在树下，望着远方的小路，想象着女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那里。终于，年关将近。原上的风更冷了，可老镢头的心却越来越热，他盼着女儿能回来，哪怕只是看一眼。

这天，老镢头早早地起了床，打扫了院子，又来到柿子林里，挖出了几个柿子。他把柿子拿回家，洗净后放在盘子里。那红通通的柿子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就像老镢头心中满满的期待。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老镢头的心猛地一紧，他急忙起身，颤巍巍地走向门口。当门打开的那一刻，老镢头看到了日思夜想的女儿，她的脸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眼里含着泪花。

“爹，我回来了。”女儿的声音有些哽咽。老镢头的眼眶湿润了，他激动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柿子，爹给你留着呢。”女儿走进屋里，看着盘子里的柿子，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紧紧地抱住老镢头说：“爹，我在那边一直想着您，想着这柿子林里的点点滴滴。”老镢头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说：“回来就好，这原上的柿子红了，就像在盼着你回来一样。”

此刻，屋内弥漫着柿子的香甜，父女俩的心也紧紧地贴在了一起。窗外，那挂满枝头的红柿子在风中轻轻摇曳，似乎也在为这团圆的一幕而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