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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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学校商店在一楼的尽东头。卖学生的学习、生活用品，方便师生。学生休息时间来买东西，三一帮俩一伙，进进出出。
让管理商店的单娟老师感到奇怪的是：一位扎两只小辫的女生，到商店来什么也不买，站在窗前向外观看，而且一站就是一个中午。有时候学生多注意不到，有时候发现就看到她的背影。想候机偷东西，还是有什么事情？根据多年当教师的敏感，单老师觉得小辫女生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不言语却格外地注意。
像是发觉了单娟奇异的目光，一天中午人都走没了小辫女生来到收银台前，掏出一块钱交给她说：“老师，买一瓶矿泉水。”
拿到水，她一边喝一边还是站在窗前向外观看。
单娟心里不禁哑然失笑。
从那以后，小辫女生虽然站在窗前，却经常买点东西：有时冰淇淋，有时糖球，有时创可贴，有时日记本……可单娟对她的怀疑始终没有消除。
五月五日间操休息时间来的学生特别多，单娟一个人收钱忙得不可开交。她看见小辫女生抓住一位男生不放，男同学都要出门了硬让她拽了回来。
小辫女生要求说：“你送回去，要不，我就告诉老师了！”
男同学低声地斥道：“你管啥！”
小辫女生无畏无惧地看着他：“你这种行为不道德，我就管！”
男同学无奈地点点头：“你行，你牛B！”他赶紧把一瓶可乐从怀里掏出来，放在货架子上，转身离去。
单娟看清楚了，原来是替她抓小偷。
中午吃完饭，小辫女生又来站在窗前，像是看窗前排球场上男同学打排球，也像是看旗杆边几位女同学踢毽子。
单娟走过去拍拍她的背：“谢谢你，商店没丢掉一瓶可乐！”
小辫女生扬起头：“这不是一瓶可乐的事，学生怎么能盗窃呢！”
单娟赞同：“对！一个人从小不养成好的习惯，长大就会成为坏人。”
她摸着她油黑的小辫子说：“你有立场，而且很勇敢，我佩服你！”
小辫女生摇摇头：“ 其实我没有那么高尚，只是想证明自己。”
单娟故意惊讶地看着她：“哦，想证明什么？”
小辫女生：“我不想说，老师心里明镜似的，何必再费口舌。”
单娟知道，她想证明自己清白不是小偷。不说是讨厌小偷这两个字，心理存在芥蒂！看来这位学生，能言善辩也懂得道理。
单娟会意地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也理解你的心情。”
小辫女生一对亮亮的眸子望着她：“老师，明天我还能像往常一样到这里来吗？”
单娟真诚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站在窗前在干什么，对于老师来讲，既然学生喜欢，老师应该给提供方便。这是一种只有师生间才存在的信任。”
小辫女生叹了口气道：“那是深深藏在我心底的秘密，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这也可能是一段长长的时间，也可能是永远。老师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温暖着我的心，谢谢了，我得回去上课了。”她说着回身向外走。
机不可失，单娟上去拉住她的手说：“我喜欢你，咱们交个朋友吧。我姓单，名娟。高兴的话，什么时候来找我都可以。”
小辫女生：“老师真要跟我交朋友吗，我可是班级的尾巴生，甚至可以说是不可救药的人。和我在一起只能受到牵连，一点儿也不会给你增光添彩。”
单娟：“哪有固定的尾巴生、脑袋生，人人都在发展变化。尤其你们这些学生，正在成长时期，青春美丽，前途远大，都是祖国的花朵。”
小辫女生：“老师对每一位学生都一视同仁，让我很感动。士为知己者死。我愿意同你像刘、关、张一样结拜为姊妹，弑血为盟，永不背叛。我叫赵丽丽，请接受小妹妹一拜。”她向单娟拱拱手。
挺讲义气。单娟也同样拱拱手：“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小妹，有什么需要姐姐帮助地说出来，我一定全力以赴！”
赵丽丽说了声不客气匆匆走了，单娟心里默默琢磨：这个学生在干什么事，这样秘密而执著。作为教师她喜欢走进学生的内心——那像大海一样丰富的世界！
2
近几天，赵丽丽闷闷不乐，长时间地站在窗前。有时候下第四节课就来了，一直到下午快上课才走，中午饭也不吃。
五月十日下第四节课，赵丽丽来站在窗前向外张望。单娟拿一条椅子放在她后面说：“坐下看。”
赵丽丽拒绝说：“老师，没事，站着行。”
单娟嗔怪地道：“叫我姐姐！”
赵丽丽感动地望着她：“姐姐。”
单娟关切道：“有椅子就坐下吧，站着干啥。”拉她坐到椅子上。
快十二点，买东西的人都走了，单娟拿两个在电饭锅里热好的紫菜饭卷，过去送给赵丽丽：“吃吧，年纪轻轻正在成长发育时期，要爱护自己的身体！”
赵丽丽：“姐姐，我不饿！”
单娟：“不饿也要吃，午后的时间长着呢！”
赵丽丽接过去：“谢谢。姐姐，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终于开口了，单娟爽快地答应说：“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丽丽问：“恋爱的滋味是不是很苦涩？”
单娟捉扑到了她的思想苗头，有所指地说：“这就看是什么样的恋爱：互相喜欢，当然很甜蜜。你爱上人家人家不爱你，这种恋爱一定难受。要是单相思，那就是纯粹折磨自己。”
赵丽丽：“姐姐是怎样恋爱的？”
单娟：“我的恋爱很现实。大学毕业到中心小学工作三年，经人介绍认识尤鑫。互相感觉不错，开始交往，两年后结婚。”
赵丽丽：“喜欢一个人是不是恋爱？”
单娟：“喜欢和恋爱是两回事，还有一定距离。喜欢是单方面的感情，你对别人有好感。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比翼双飞！”
赵丽丽：“姐姐一说我明白了许多！”
单娟：“你们现在正在长知识长身体，有一些困惑都是正常的。要多看书学习，才能不断的进步。也要走正确的道路。大海中的航船掌好舵，才能到达胜利的彼岸！”
赵丽丽把两个紫菜饭卷还给她说：“姐姐，我得回去了”
单娟又塞给她：“拿着。上课前吃了，垫补垫补。”
赵丽丽走后，单娟的心情异常不平静：从言语表现她觉得她是在谈恋爱。单娟当了三十三年班主任，知道学生早恋是最头痛的问题，而且影响坏，工作也不好做。
她去年得了喉癌，手术后不能多说话，不得已从一线上退下来到商店。第一天上班真想大哭一场，单娟喜欢和学生打成一片，离开了课堂感到异常失落。没想到这里也不是隔离区，心里觉得特别的快慰。她认为教师的工作就是接触学生的活思想，像一根燃烧的蜡烛把他们的前途照亮。
单娟决心帮助赵丽丽迷途知返。
3
星期一中午下课，赵丽丽又早早来到商店。一进门，就把一条小塑料口袋放在收银台的桌子上：“土鸡蛋，热热吃更香。”
单娟：“你家是农村的？”
赵丽丽：“奶奶家在东沟里面靠山屯，鸡都在山上放养吃虫子，真正达到了绿色食品标准。”
单娟问：“你吃饭了吗？”
赵丽丽：“早晨在家吃了两个土鸡蛋。”
说着，她走到窗前向外张望。
单娟坐在椅子上，收陆陆续续进来买东西学生的钱款。
过不长时间，她看见一位男同学进来拽赵丽丽。男同学要她出去，赵丽丽执意不走。两个人拉拉扯扯，争得不可开交。难以摆脱，赵丽丽向单娟摆手求助。
有了接触的机会，单娟立刻招呼：“那位男同学，你过来，我问你一件事。”
男同学不得已放下赵丽丽走过来。
单娟：“你那样拉扯一位女同学干什么？”
男同学：“老师，他是我小妹！”
单娟：“你亲妹妹？”
男同学：“跟亲妹妹一样。我们在靠山屯奶奶家，是左右邻居，从小一块儿长大。回龙井市读书，入学的时候她妈嘱咐我：你是大哥哥，在外面要多照顾小妹妹。”
单娟：“这么说你是在做好事。”
男同学：“这些天丽丽中午经常不吃饭，星期日我回家拿来了排骨让她去吃。”
单娟：“赵丽丽为什么不去？”
男同学：“她说她不饿，什么也不想吃！以前我们谁回家拿来东西，都一块儿吃！
“今天下第四节课，丽丽起来就向外走，我喊几声她摇摇头，我知道一定是到这来了。没吃中午饭怎么能不饿呢！”
单娟：“你们是一个班的？”
男同学：“她妈妈到学校提出要求，我们从一年级就在一个班。”
单娟询问：“赵丽丽站在商店的窗前看什么，你知道吗？”
男同学：“这里离排球场近，好像在看打排球。”
单娟：“我给你塑料饭盒，去把排骨拿来给她。”
男同学犹豫地说：“每次我们都在一块儿吃……那也行。”
男同学带去两个塑料饭盒：一个装排骨，一个装大米饭，拿回来放在赵丽丽身边的窗台上道：“这些一定要都吃了！”
赵丽丽：“肖宝亮，你这是干啥！我要吃就去跟你抢了，还用你送来！”
肖宝亮：“你不去抢，我心里才没有了底。怕你出问题，我回去跟大娘没法交代！”
赵丽丽推他一把：“你出去吧，别没事瞎寻思，影响我办正事！”
肖宝亮只得两个手指在空中一晃：“拜拜！”退了出去。
4
买东西的人走没了，单娟走过去有意地提起话题说：“有这样一位哥哥关心爱护你多幸福！”
赵丽丽：“可我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单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纯洁的感情，真挚地关心，多么可贵的友谊。将来这是值得回忆一辈子的往事，一定要珍惜！”
赵丽丽：“姐，我跟你说实话，我有了心目中的男神。”
单娟趁势探问：“是哪一位，能不能透露一下秘密，我帮你把把关！”
赵丽丽指着窗外在排球场上打排球的一位男学生说：“就是那个穿白体恤衫的。高大，像一棵笔直的白桦树；靓丽，像天王巨星刘德华！”
单娟神秘地问：“哦，你们怎样认识的？”
赵丽丽：“说起来也挺奇妙，就像大人所说的缘分吧！
“有一天我买了一根棒棒糖，从商店出来一边吃一边走，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他在后面看见了，把手里的两根棒棒糖给了我一个，哈腰捡起地上的棒棒糖扔到垃圾箱里。
“当时我望着他心里就咚咚直跳：这么出彩的男生，又这么有爱心，连谢谢我都忘说了，呆呆地看着他走去。”
单娟：“后来，你主动地找到了他。”
赵丽丽：“我没有那么大胆。一天上间操，发现他在六年二班的队伍里。问他们班的女生，才知道他叫袁宏基。
“下间操，我买了两根棒棒糖跑去送给他说：‘感谢，吃了你的棒棒糖！’袁宏基迟疑地接过去说：‘不用客气。我看你正吃着掉了，就给了你。’”
单娟：“人家这是很正常的同学感情嘛！”
赵丽丽：“从那以后我就忘不了，总想看到他。可见面又无话可说，袁宏基还是一张一本正经的脸。不苟言笑，让我感到很尴尬。”
单娟：“所以就采取这种方式。”
赵丽丽：“他喜欢打排球，间操、中午、放学后经常玩。
“我喜欢看。他在拍球场上接球、传球、扣球，每一个动作都能给我带来愉悦，可以说深深地打动了我！站在窗前，心里在疯狂地给他叫好。我像着了魔一样，跟着笑、跟着喊、跟着叫，有时甚至流下了眼泪。”
单娟：“一个人对一个人地崇拜无可厚非，可你这些天为什么这样吃不下去饭呢？”
赵丽丽眼圈一红趴在窗台上失声痛哭。
单娟拍着她的背安慰说：“妹妹，不要这样嘛！有什么不痛快的事跟姐姐讲，我是过来人一定能给你当高参！”
赵丽丽擦着眼泪道：“我找六年二班的一位男同学，要来袁宏基的电话号码，给他发了一条求爱短信：吃了你甜甜的棒棒糖我中了魔法，想跟你交男女朋友，共同把未来描画！”
单娟顾左右而言他：“怎么回答的你先不要说，让我先猜一猜。”
赵丽丽：“好，姐姐你要能猜中我给你买十根棒棒糖！”
单娟故意调节气氛：“猜中是肯定的，棒棒糖就算了。那么多，姐姐吃了怕得糖尿病！”她用手指点着她的鼻子尖说：“答案是：你的信石沉大海没有消息！”
赵丽丽睁大了眼睛望着她：“你怎么知道，我跟谁也没有说呀！”
单娟：“当教师的学过心理学，根据你的言语行动我已经判断出来。这些都不重要，就是想让你轻松一点。丽丽，现在能不能听姐姐几句忠告？”
赵丽丽郑重地说：“我们是结义姊妹，情同手足，应当无话不说！”
单娟：“我认为袁宏基不表态是心里没有你，我们没必要再把这段感情放在心里。人家不爱你，强求是求不来的，单相思只能是自寻苦恼，坑害了自己。”
赵丽丽分辨道：“那不一定吧，不表态也可能是抹不开说，或者模凌两可……总之还不能确定是反对。”
单娟：“站在你的立场上，这样理解也无可厚非。不过，你应该有最坏结果的思想准备，过多地憧憬美好，一旦适得其反，你会承受不了。”
赵丽丽沉重地说：“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感情上做不到。”
单娟：“这也可能。但不是理由，人必须理智地支配一切，才能不会给自己带来伤害！”
5
要好同学宋宝美走进来，见赵丽丽还默默地站在窗前，她向外看一看，对赵丽丽说：“排球已经散场了，我们回去吧。”
赵丽丽点点头正欲要走，宋宝美发现了问题，又摁她坐在椅子上：“排骨你也没吃几块，快消灭了再回去！”
赵丽丽：“饶了我吧，实在吃不下去！”
宋宝美：“我来的目的就是监督你。留下那一半排骨我和肖宝亮早就塞到肚子里，给你的这一半你一定要吃下去，不能辜负了我们的一片心！”
赵丽丽：“一百二十分地谢谢你们，我真地吃不下去！排骨是昨天肖宝亮从家里拿来的，不吃就要坏了。看在咱们是好朋友的情份上，你就替我吃了吧。平常剩什么东西你都主动干掉，你的海涵谁都是了解的，就帮帮姐姐吧！”
宋宝美：“油腔滑调，把我当成垃圾箱了，绝对不可以！”
单娟过来插言道：“我有一个主意不知你们赞成不赞成，咱们三位齐心合力共同消灭咋样？”
宋宝美拍着手说：“好啊，既合情合理，又不浪费！”
赵丽丽一脸无奈。
单娟去拿来电饭煲里她的饭菜放在窗台上，把所有的饭菜分成三分说：“丽丽是特殊人物少承担一点，今天这些东西一定都要吃掉。我们都是年轻人，要拿出狼吞虎咽的本领！”
三位坐在窗台前开吃。
宋宝美夹一根排骨大口吃着道：“这是肖宝亮奶奶自家养的猪，没有服过添加剂肉真香。”
单娟夹一根排骨放在赵丽丽碗里：“你别一粒一粒地吃饭，姐姐看了心疼，今天你得答应我要消灭掉这些东西！”
宋宝美把啃完的排骨扔到垃圾箱里说：“OK，天天这样会饿坏的，丽丽今天一定要听话！”
赵丽丽眼里含着泪花啃起排骨。
6
吃完饭，两位学生都回去准备上课。
单娟坐在椅子上，脑袋里的思想像烧开了的水一样沸腾：赵丽丽深陷在恋情中，怎样才能让她解脱出来？现在有利的是袁宏基手里这张牌还没有打出来，从种种表现可以肯定他是有顾虑，相对工作比较容易做，尽快抽时间去找袁宏基谈一谈。
下午第二节下课，单娟把袁宏基找到学校西边的小树林里。
单娟轻松地打开话题：“从来没看见你到商店来？”
袁宏基回答道：“我不吃那些小食品。”
单娟：“不喜欢。”
袁宏基：“也不是，没有条件。我爸爸病瘫在家，靠妈妈打工生活。”
单娟：“妈妈做什么工作？”
袁宏基：“给人家当保姆。”
单娟：“你管家？”
袁宏基：“对。做饭、洗衣服、伺候爸爸。”
单娟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一位自立的孩子，肯定也很懂事，怪不得赵丽丽没有收到回信。
单娟：“妈妈工作很忙吗？”
袁宏基：“从小把我养这么大，她太辛苦了。本来我不想再读书了，要出去打工养活爸爸、妈妈。她坚决不同意。说在这么发达的时代没有文化活不出人样来，一定要供我上大学！”
单娟：“慈母之心。哪有一位妈妈不望子成龙，你可不要辜负她！”
袁宏基：“我一定努力学习！”
单娟：“你真是一位好孩子！认识赵丽丽吗？”
袁宏基：“认识。”
单娟：“这位同学怎么样？”
袁宏基：“刚认识，不了解。”
单娟：“她给你发了一个短信，你怎么没有回？”
袁宏基：“学生到学校是来读书，不该有那种想法，我不想再同她交往。”
单娟：“你的思想很正确，老师也支持你！”
袁宏基：“谢谢老师，我不能对不起我妈妈！”
单娟：“赵丽丽深深陷进爱情的泥潭里，渴望着你的回信，你能不能帮助她？”
袁宏基迟疑地说：“这……怎么帮助？”
单娟：“你明确地告诉赵丽丽：我不爱你！让她死了心，安静下来好好读书，不要辜负父母的期待。”
袁宏基爽快地答应：“这可以。我一会儿就给她发一条短信：我没有这种想法，学生也不准谈恋爱，希望你端正思想努力学习！”
单娟：“这样热心地帮助同学，我替赵丽丽谢谢你，也替她的父母感谢你！”
袁宏基：“应该的，我一定做到。”
7
第二天中午，赵丽丽没到商店来。单娟锁上门到六年一班教室去看看，肖宝亮和宋宝美都在班级。
单娟进去问：“赵丽丽到哪去了？”
肖宝亮：“没去商店吗。”
单娟对二位说：“没有。走，我们出去找一找。”
三位把学校转遍了也没找到。
宋宝美担心地道：“单老师，我给班主任老师打一个电话吧？”
单娟：“班主任工作很多，我们先到别处找一找，如果上课了还没有回来，再通知她。”
肖宝亮猜测：“上哪去了呢，到街里买东西去了，跟同学散步去了……”
单娟：“赵丽丽情绪低落的时候喜欢到哪里去？”
宋宝美：“愿意一个人在没有人的地方，静悄悄地待着。”
肖宝亮有所醒悟地说：“咱们到哈斯江边去吧，她喜欢水。”
哈斯江在学校的后面，有三四里地，一会儿就走到了。
弯弯曲曲的大江，清澈地奔流。赵丽丽低着头坐在江滩上，小辫散乱，头发在风中飘舞。
肖宝亮走到身边拍拍她的肩：“跑到这里闹什么情绪呢？”
宋宝美埋怨说：“我们把学校都翻遍了，也没见到你的踪影，吓得我的心怦怦直跳！”
单娟蹲在她面前安慰道：“心里难受吗，跟我们讲，说出来就解脱了。”
赵丽丽抱着她痛哭失声。
单娟拍着她的背温和地说：“哭吧，痛痛快快哭一场，心里就敞亮了，满天的乌云也就会散去。现在正读书，花钱还靠父母，没有谈恋爱的条件，不能走那条路。将来长大了，走上工作岗位，好好挑一位心仪的男神！”
赵丽丽哽咽道：“我真想一头扎进江里，解除一切烦恼，一了百了！”
单娟：“为谁呢，为袁宏基吗。人家不喜欢你，不爱你，不愿跟你交朋友，为一个不把你放在心里的人去死值得吗！
“一了百了，能吗。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的父母会痛不欲生——哭得死去活来!
“他们舍不得你呀。骨肉亲人，爱你，亲你，想你，要你一生陪伴在身边。我的小妹！你现在就和母亲相依为命，你能舍得扔下她吗？！不仅为自己，也要为亲人想一想，我们应该怎样生存！”
宋宝美不满地看一眼赵丽丽：“说啥话呢，你要吓死我了！”
肖宝亮：“我们都是父母生养，长大要回报养育之恩，怎么能抛下父母不管呢！要有独立的人格，不能为某一个人活着，那是错误的，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自己！”
赵丽丽：“我心里乱糟糟的，不知干什么好。”
肖宝亮：“你这样，今天晚上我回家告诉大娘，真让人担心！”
赵丽丽：“就知道告状。妈妈工作那么忙，够辛苦的了，你别去干扰她！”她把手里的石头往地下一扔，抹着眼泪说：“回学校！”
单娟故意拽宋宝美落在后面，小声对她嘱咐道：“我看赵丽丽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已经在准备放下包袱。这时候特别需要温暖，你们是左右邻居，多留心一下，经常陪她唠唠嗑，鼓励鼓励；她要到哪去，你也一定陪着！”
宋宝美答应说：“没有问题，平常我们也总爱在一起。人也真奇怪，一些事她都看得很明白，为什么这件事这样糊涂！”
单娟：“为情所困。人在成长时期单纯，这也是正常的。关键是无论如何一定要走出来，不能滞留在感情的小圈子里！
“你们这时候，正是仰望蓝天，胸怀壮志，憧憬辉煌的未来，不可蹉跎岁月啊！”
宋宝美：“青少年谁没有理想，我有时候做梦都在蓝天上翱翔，长大了我一定当一位女飞行员！”
单娟：“要飞翔，必须插上知识的翅膀！”
宋宝美坚定地说：“老师，我一定好好学习，决不早恋。自己的一切都靠父母供给，没有条件也没有资格谈恋爱！”
8
这几天赵丽丽没有到商店来。
每天放学，宋宝美都到商店准时传达她的信息。没有多少话，她次次都像一位神秘的地下工作者一样只说一句话：一切正常！
单娟抽出时间也到班级给赵丽丽送一些吃的，陪她出去散步。告诫赵丽丽任何事情都会在时间中淡漠消失，一定要管住自己，坚持走学生该走的正确的道路。走弯路，即枉耗青春又创巨痛深，带来难以弥补的损失。殃及一生！
三天后中午，宋宝美来到商店高兴地说：“老师，我报告你一个特大好消息：赵丽丽把拍的袁宏基的照片和电话号码全部删除了，下定决心彻底忘掉他！
“这两天我看她上课也来了精神，聚精会神听讲还举手发言。想通放下包袱了！”
单娟闻听站起来在地上走着。她像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这时候单娟才真正体会到做教师的幸福。
她正在沉思，六年二班班主任张洁走进来道：“单老师，听肖宝亮说，你帮助赵丽丽跨过了早恋这一关。真是为人师表，什么时候也不忘了本职工作！”
单娟无所谓地说：“遇到这种情况，作为教师，谁都会伸手拉她一把！”
单娟是张洁的启蒙老师，一直带她到毕业。时光会安排出很多令人心怡的事情，现在张洁也师大毕业回来当老师，他们感情更加深厚了，如同母子。
教师的职业不仅仅是单打独斗，更多的是协同作战。愿每一位孩子，在学校里都能健康的成长！
